學達書庫 > 寄秋 > 月刹朱雀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為什麼你是南火?叫我無法義無反顧地愛上你,你這讓人恨不了的敵人。」

  她衝動地吻上他的唇,突然發覺他似有異樣,她連忙退了幾步,結果撞上個硬物——

  「阿彌。」

  阿彌以不贊同的眼神扶著她。「公子,你對他動了情。」

  「他太出色了,是女人都很難把持住原則。」她要愛上他是多麼容易的事。

  可是她早已失去愛人的資格,在她成為義軍領袖之後。

  「你是男人。」

  月剎笑得苦澀。「是呀!我是個男人。」所以更不可能言愛。

  「公子,他不是你招惹得起的,你要快刀斬亂麻,牽絲攀藤對你大大不利。」

  或許是大意,她們主僕兩人當著熟睡男子面前談論起來,未曾察覺今夜的檀香少了一味。

  「分寸我會拿捏得宜,不會壞了大事。」月剎清楚大愛前無自我可言。

  「感情的事難以捉摸,他不是迷上身為男子的你?」她為小姐很憂心。

  阿彌生來高壯粗黑,雖不像一般姑娘家細皮嫩肉,卻難能可貴地有一顆細膩的心。

  她是被奴隸販子賣到江南的暹邏人,一次被買主揍得死去活來,是路過的月剎施銀解救她,所以她的忠心是天地可表。

  漢、滿之爭與她無關,但為了助小姐一臂之力,她開始習武,並冒著殺頭風險隨小姐出生入死,援助各地起義失敗的義軍。

  她不是不希望小姐有個好歸宿,而是這名男子當真碰不得。

  「阿彌,你回去休息吧!我懂得時勢不允,不會讓自己回不了頭的。」

  「是的,公子。」

  阿彌離去後,月剎深深地望了熟睡的煒烈一眼,發出微乎其微的歎息,隨即轉身離開。

  一雙炙熱黑瞳熠熠睜開,以飛快的速度跟隨其後。

  過於輕忽的月剎自以為避開所有人耳目,閃身進入後院一間廂房,以火摺子點燃油燈,取出藏於床底的藥箱。

  掉以輕心的她卸下外衫,露出短薄的兜衣,解開纏繞傷口的白布。

  但她畢竟是月剎,一聲低微的喘息不意傳入她耳中。

  「誰在外面?」她抓住衣物擋在胸前。

  「你騙得我好慘,破塵,或者我該稱呼你月剎。」

  空氣在瞬間凝結,搖曳的燈火照出來者的面容。

  「煒烈?!」

  一切的偽裝,被揭穿了。

  §第六章

  他……吻了我!

  強烈的震撼撞擊著煒烈,假意昏睡的他蠕動唇片,幾乎要丟下偽裝回吻。

  但是一句柔情似水的女音抑制了他的衝動,高壯的阿彌不是啞巴嗎?她脫口而出的字字句句皆叫他既喜且驚,恨不得跳起來為自己叫屈。

  但是隨後他的理智變得異常冷靜,破塵居然知道他的身分是五行中的南火,還說了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話——他是敵人。

  是敵人嗎?

  很快地,他的疑問得到解答,破塵不僅不是個文弱書生,而且深懷絕頂輕功,健步如飛,如履平地。

  而他居然是女兒身?!

  多希望他的雙眼入了沙,錯看那高聳的玉峰,以及白布卸下後,火槍造成的傷口。

  堂堂大清的貝勒爺,胤礽阿哥旗下最得意的助手之一,竟然盲目到如此地步,被一名假扮男子的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間。

  他相信她燃迷香是幼年多病養成的習慣,接受她蒼白的臉色是出自孝心,徹夜侍母不眠。

  誰知一切都是謊言。

  「你騙得我好慘,破塵,或者我該稱呼你月剎。」

  「煒烈?!」

  在片刻的怔愣之後,靈敏的月剎迅速地穿好衣服,先發制人地擲出袖裡白綾,但被他一個側身閃過。

  「你想殺我?」還有什麼比迷戀上一個欲置他於死地的亂黨更可悲。

  煒烈悲切的怒吼並不能阻止她曼妙的揮舞,那柔中帶剛的白綾招招致命,無情而……絕望。

  「難道你要放過我嗎?」他肯,他的使命感肯嗎?兩者間勢必有所取捨。

  她的話如刀一般地刺進他心窩。「為什麼你是月剎?」

  「你應該自問,大清的貝勒爺,胤礽阿哥的密探高手,你能輕饒與大清作對的月剎嗎?」

  「我不想殺你。」他下不了手,邊說還邊躲她水蛇般的淩厲招式。

  「抱歉,婦人之仁成不了事,我必須殺了你。」這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成千上萬的義軍弟兄。

  飛舞的白綾如落花,忽而東旋,倏地西彎,回雪于上嫣然縱送,看似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裙時雲欲生,接著七星錯落纏蛟龍,來如雷霆收震怒。

  空手迎接的煒烈窮於應付,取下壁上圖軸當劍,使盡全力化開一波波詭譎而優美的招式。

  一轉,一脫,影閃身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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