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姑娘出手富滿門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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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秀翎再度有孕,即將臨盆前,她還特意回娘家待產,就防大房、二房、三房下毒手,不給一條活路。 誰知熬過一個月的月子,回到侯府的第三日,不知是誰胡亂傳她生的是龍鳳胎,老夫人不喜媳婦卻是愛孫子的人,便命人抱走傳說中的男嬰,也就是雙生姊妹中的妹妹。 阻止不了的蔣秀翎只聽小女兒哭了一聲,從此她就回不來了。 老夫人發現那孩子並非孫子後,氣怒交加,下人看人下菜碟,疏於照顧,導致孩子被一位臉生的婆子偷抱出侯府,再找到人時已兩手空空。 婆子說她因欠債而動了心思,原本要將人賣個好價錢的,小小姐粉妝玉琢太得人疼,定能賣高價。但是出了城往南走,她忽地尿急,便把孩子放在停在路邊的驢車上,怕孩子被人發覺,還裝入車上的空籮筐內,準備等她方便後再來抱回。 哪曉得撒完一泡尿後,連人帶車都不見了,地上還留著一坨剛拉的驢糞,她左瞧右瞧就是瞧不見驢車。 泥牛入海,孩子失蹤了,下落不明,杖責那婆子亦找不出絲毫線索。 得知此事,蔣秀翎一下子病倒,病情來勢洶洶,原來能一槍挑十名壯漢的身子垮了一半,變得虛弱無力,稍一吹風便受涼,藥吃得比飯多,巾幗英雄成了病西施,三天兩頭捧心長籲短歎。 雖然顧四郎請了太醫開藥調理,可身子骨還是受損了,連著數年都未曾有身孕。 想抱孫子的老夫人在此時落井下石,送了五、六個如花似玉的身邊人給顧四郎,要他為顧家開枝散葉。 好在情深意重的顧四郎拒不收用,把嬌滴滴的美人兒送回老夫人的院子,並撂下狠話,終身只此一妻,永不納妾。 老夫人氣炸了,威脅說他們再不生出兒子來,便要強行除族分家,不認顧四郎為顧家子孫。 得知此事的蔣秀翎哭了一整夜,為了不讓丈夫左右為難,她忍著苦澀服下極其傷身的虎狼之藥再與丈夫行房。 果然一年以後誕下一子,惡語諷刺的婆婆才稍做平息。 只是孩子生下來,母子倆的情況都不太好,因為是藥物強催的結果,兩人時不時的就要請大夫,面色是少了血氣的青白,能活幾年沒個定數,全看天意了。 「定一大師是你相交多年的棋友,雖然出家人不打誑語,但應你所求還是會說一、兩句違心話。」人生有幾個十年?她等得太久、太久了,也許下一個十年她已經不在了。 在絕望中等待的蔣秀翎不再有盼頭,在四面是敵的侯府中她舉步維艱,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定一大師不會說謊,即便我們是知交好友,釘是釘,鉚是鉚,有一句說一句。」是她太失望了才不敢相信。 「或許吧!但我已經沒多少心力等下去了。」她累了,想好好地休息,不為紅塵俗事煩憂。 聽出妻子有些厭世念頭,顧四郎面上一慌,緊緊握住她的手,「翎兒,我們還有銀子,多派人去找。」 「是嗎?」她眼睛亮了一下又熄滅。 「你忘了我們還有蓮姐兒和真哥兒,他們還小,需要你的照顧。」他們並非一無所有。 「蓮姐兒……真哥兒……」是的,她還有兩個孩子,怎麼能任他倆在污濁的世間沉浮。 顧四郎猶豫又小心翼翼的問:「荷姐兒和蓮姐兒是雙生姊妹,容貌必定相仿,我想能不能以蓮姐兒的容貌畫張像,讓人尋找長相雷同的姑娘?」 「你是說……」她心中升起一絲希望。 「不試試怎知成不成,死馬當活馬醫了。」他豁出去了,不想再憋屈的活著,被人當狗打。 「……四郎,我怕。」她反手握住丈夫大掌。 「別怕,我在呢!」他是個沒用的男人,連妻子也護不住,顧四郎面有憐惜和痛苦之色。 她纖細的雙肩微微顫抖,「會不會害了蓮姐兒?」 他面一沉,「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們顧不了許多了,要嘛一家團聚,否則四房分出去,由嫡支變成旁系。」 自古嫡庶有別,嫡子所在處便是本家,享盡家族的榮耀,有本家的扶持可省下不少事,還可利用其人脈和管道,以及銀錢上的幫襯,更加無往不利的做自己想做之事。 反之若為旁系則得看人臉色行事,好的升遷位置永遠輪不到自己,累死累活的做事只是為人作嫁,還得傾其全力給予助力,不然很快會被無視,想借助家族上位是不可能的事,如墊腳石般不受重視。 「我受夠府裡的你爭我奪,彼此算計來、算計去,我們想個法子外放吧!」眼不見為淨。 「你不怕荷姐兒回來找不到我們又被欺負了?」沒有父母在身後撐腰,下場堪慮。 「這……」她一頓。 顧四郎輕拍妻子後背,語氣和緩,「這件事交給為夫去辦,你養好病才是最重要的,我和孩子都需要你。」 「嗯,都聽你的。」他是她的天,一生的依靠。 他松了口氣,「不要擔心蓮姐兒閨譽不保,大不了從岳父舅兄的麾下去找一個,武官不在乎這種小事。」 她一聽,噗嗤一笑,「婆婆會氣死,公公會指著你的鼻頭破口大駡,說你是大逆不道的子孫。」 文人向來自命清高,看不起言行粗鄙的武將,當年蔣秀翎要嫁入錦陽侯府也是一波三折,受到不少鄙視和辱駡,皆言她高攀了,不知羞恥,泥裡的蚯蚓也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即便過了十數年,兒女成雙,她還是格格不入的那個,融不進文人世家,始終被拒之在外。 「氣就氣吧!反正不是第一回……」顧四郎捏捏妻子的手,趁她心情不錯時說兩句打趣的話,不意眼角一瞟,看見一子一女臉色有異的進了院子,似乎有哭過的痕跡。 「進來。」 父親一聲低喚,身形略有差距的姊弟倆很慢地進入屋內,濃濃的藥味一下子沖進鼻翼,讓兩人原本委屈的眉目更顯得楚楚可憐,一副小受氣包的模樣。 「怎麼了?」 顧清蓮、顧清真一個低頭,一個仰頭,相視無語,紅了眼眶,鼻頭酸澀的輕輕一抽。 「誰要開口?」顧四郎看了看小嘴抿成一條線的兒子,瞧見他身上幾個腳印和污痕,再看一眼欲言又止的女兒,怯生生地像是失去羽翼的雛鳥。 「爹,我們……呃,沒事……」一想到那些人兇狠的眼神,她話到嘴邊又縮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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