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夫人不當白月光 | 上頁 下頁
四十三


  莫名不耐煩的黎玉笛心情很糟,數日來的脾氣如初一、十五,時陰時圓。

  “小姐,人還沒死,我看他剛才動了一下。”命真硬,可是落在小姐手中更可憐。自從某一天府裡出現“剌客”後,黎玉笛更加熱衷制毒這回事,有了不怕死的試毒者,她研究得更起勁。

  一開始是一招斃命,七孔流血,以化屍水將屍體融解,融解屍體的血水落在泥土裡滋潤大地,花都開得更紅豔了。

  可是那屍臭味黎玉笛不喜歡,空氣中彌漫著毒氣對人體也不好,於是她慢慢改良出不具氣味的毒藥,混合毒,無臭無味,聞著瞬息喉頭閉塞,喘不過氣來,活活憋死。

  這也是以防哪一天仵作驗屍,到時絕對驗不出死因,人是窒息而亡,與她無關。

  “沒死?”

  一聽人還活著,黎玉笛眼睛一亮的起身,十分感興趣的走向院子裡,她想她的毒還能再改進,就用此人試毒吧……

  可是越走越近她越覺得不對勁,這身形十分眼熟,而他手中的瓷瓶正是她給的,裝的是能解百毒的解毒丸。

  “皇甫少杭?”

  背靠大樹而坐的男子忽地抬起頭,露出慘白又憔悴的一張臉,“娘子,我來找你了……”

  “誰是你娘子,沒走完六禮前都不算。”果然是他,三更半夜不睡老做些雞鳴狗盜之事。

  “娘子,扶我一下,我站不起來。”皇甫少杭聲音微顫,似乎十分虛弱,月光下的臉龐幾無血色。

  “能攀牆還沒力氣,幸好你還帶著解毒丸,要不明年今日就成了你的忌日。”黎玉笛咕噥著,伸出手將人扶起,遇見他是她命裡的天劫,好像從沒好事,只有救人。

  本來以為天香公主才是難纏的角色,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鳳瑤郡主明裡暗裡擠兌她,聯合京中貴女一起排擠她,讓她交不到半個談得來的朋友,甚至派了好幾撥死士要刺殺她,甚至不怕人知道的擺明要她非死不可,誰敢插手就別怪她不客氣,讓她不禁感歎女人的狠毒更勝蛇蠍,以孤立她的方式令她求救無門,坐困愁城。

  為此護國長公主府還送了兩名武藝不差的女暗衛隨身保護,一出府又有七、八名暗衛隱身跟縱,搞得黎玉笛如臨大敵、壓力甚大,連大門都少出,一心在家鑽研各種藥草和毒物,準備用以制敵。

  好在婚期將近,轉眼間她都十四歲了,明年就要及笄,正好有理由推掉其他人不懷好意的邀約,藉口準備嫁妝和縫嫁衣,不宜外出。

  其實這些妝奩娘親早就備妥了,活似怕她嫁不出去一般,特意買了個三進宅子存放,就等迎娶前三天再拉回府中,隔日再一抬一抬的抬到護國長公主府,她根本不用勞心婚前瑣事,一娘當關,萬事莫愁。

  不過離佳期越近,鳳瑤郡主的動作就越大了,以前還收斂些,一個月最多兩回,怕引起皇上的關注,而最近兩三個月是炮火密集,三天兩頭就有一波,叫人煩不勝煩。

  鳳瑤郡主想要她死的念頭究竟有多強烈呀!如此鍥而不捨,一次不成再來一回,沉沉落敗再捲土重來,比起當日的天香公主有過之而無不及,是個恐怖至極的對手。

  有時候她都佩服鳳瑤郡主的毅力,為了一個男人不計一切代價,換了她絕對做不到,她太理性了,可以為了一個人心動,但不會為他心碎,君若無心我便休,何須留戀,窗外有藍天,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地。

  只可惜這兩個女人想不通,在鳳瑤郡主巧計謀算下,和皇甫少杭明擺著對天香公主的不喜,皇家公主居然遠嫁西夷,向來驕縱的趙霓是哭著上花轎。

  “也差不多了。”他小聲的說著。

  這一次任務真是太驚險,他差點回不了京,要不是有她的急救藥救急,只怕早死在半路。

  “你說什麼?嘀嘀咕咕地也不說清楚,姓皇甫的,你也太重了,自個走別老往我身上靠,我這小身板撐不住你。”他也不知道吃了什麼,個頭一直往上竄,人高腿長。

  “阿笛,你對我越來越凶了,連姓都直喊,我們這是不是進了老夫老妻期?”他喜歡和她逗嘴的感覺,兩人的感覺很親昵,她從未將他當外人看待,他知道自己足以令她依賴。

  聞言的黎玉笛一翻白眼,真想把他丟下。“你老我不老,別混為一談,你要每回規規矩矩的走正門來拜訪,我還高看你一眼,可是你老做宵小之舉,實在叫人高興不起來。”

  還翻牆?他怎麼不飛簷走壁,更像樑上君子。

  麻煩已經夠多了他還來摻一腳,讓她不時提心吊膽,擔心他和剌客一起被毒死了,她拿什麼還給長公主?

  “小、小姐……”看到兩人,喜兒見鬼似的睜大眼。

  一入屋裡,照明的不是蠟燭,而是夜明珠,六顆拳頭大的珠子鑲嵌在牆面,照亮一室。

  不用說這是皇甫少杭所贈,唯有他才弄得到這些罕見的宮廷珍品,只因未婚妻抱怨了一句燈不夠亮,夜裡看書都要熬紅了雙眼,他便千里迢迢的花重金讓人從南海送來,相贈伊人。

  “喳喳呼呼個什麼勁,唯恐人家不知道我屋裡進了男人呀?”這要傳了出去她都不用做人了,即使那人是她快要嫁的狼人……良人。

  老夫人從來就不是個安分的人,剛被禁足那幾個月還稍微收斂些,不敢再插手二房的事,這才讓張蔓月喘口氣,有時間準備女兒的嫁妝,東西淨往好的挑,不管多貴重都使勁地買,買得叫人眼花撩亂,不知該往哪裡擺。

  不過隨著黎玉仙日漸長大,加上秦婉兒不時的挑唆,她又有故態復萌的姿態,對大房媳婦主持的中饋指手劃腳,有意接手,又念三房的媳婦史氏奢靡,鋪張浪費,與其把銀子花光還不如交到她手中代管,三天兩頭地挑事找碴。

  她唯獨對二房沒轍,因為高高築起的牆只留一道小門通行,為防老夫人時不時的栽贓陷害,黎玉笛也絕了,在門邊種上荊棘,她用特殊藥水灌溉,不到三個月荊棘爬滿整座牆,把小門也包在荊棘裡,根本沒法拉開。

  所以從黎府到二房院子要先出大門,繞過門前大街再走小巷,來到二房另立的銅漆大門前,拉銅環叫人,而後門房開啟才能進入。

  雖是同一座黎府,卻一分為二,各自獨立,東邊聽得見西邊的談話聲,西邊對東邊喊話也聽得一清二楚,可要見上一面卻非常困難,明明咫尺之距卻要繞上一大圈。

  只是對老夫人而言,她想做的事沒有做不到的,蠢蠢欲動地想把二房拿下,將覬覦多時的嫁妝給了黎玉仙,有這麼多嫁妝她就不愁嫁了,說不定還能壓黎玉笛一頭,嫁入東宮或皇子府,那時她就得意了。

  老夫人的異想天開的確造就了不少困擾,但大家也只有忍了,不過不妨礙黎玉笛把來找麻煩的人跟剌客一起處理了,哪知這回誤傷自己人。

  “血、有血……”喜兒一臉驚訝的指向皇甫少杭,但她家小姐沒瞧見,正吃力地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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