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夫人不當白月光 | 上頁 下頁
三十六


  “秦家?”哪個秦家?

  “你祖母和婉姨娘的娘家。”她無奈又傷心的說著。

  當年的事她說不恨是騙人的,當她知曉丈夫和其他女人有過一夜情後,她的天是塌下來的,當下有想死的念頭,她不能接受口口聲聲心中只有她的丈夫居然與他人有染,兩人之間幾乎決裂。

  而後得知是婆婆的作為,加上丈夫痛哭失聲的跪在面前求她原諒,並發誓不再見那女子一面,兩夫妻抱著哭,將此事揭過,以為在與兒子將近撕破臉的情況下,老夫人會有所收斂,不再妄想插手兒子兒媳的房中事。

  老夫人硬將秦婉兒抬進門,還擺酒宴客說她將為兒子娶平妻,但兩夫妻不同意,因此鬧了一陣子,又有張家人上門打砸,然而秦婉兒的肚子越來越大,不給個名分實在不行,所以雙方各退一步,讓她當姨娘。

  但是老夫人的作法著實令人氣惱,她以妾當妻帶著秦婉兒進進出出,參加各府邀約,對正經媳婦卻是不聞不問,彷佛沒這個人似的,多次在人前妄稱秦婉兒為媳婦,引來不少非議。

  “喔,祖母姓秦呀。”她倒忘了這回事。

  黎玉笛一向不喜矯揉造作的秦婉兒,因此對她的娘家人不感興趣,連提都懶得一提,只隱約記得和祖母是姻親。

  原來是一家人呀,倒讓她給疏忽了。

  “笛姐兒放心,娘不會讓你嫁到秦家,誰敢逼你娘跟他拚命!”為母則強,為了女兒的將來,目光堅定的張蔓月有豁出去的決心,即便背上“不孝”之名也在所不惜。

  “娘,我信你,別氣壞了身子,這事還懸乎得很,祖母無法一手遮天,咱們再從長計議。”

  當事者老神在在,絲毫不以為意,她只覺得好笑和可悲,黔驢技窮的老夫人也出起爛招了,想藉由她的婚事逼迫二房。

  實在笑不出來的張蔓月一臉愁色,沒法像女兒一樣看得開。“你不曉得這件事的嚴重性,一旦交換了庚帖,這門親事就算定了,你不嫁都不行。”

  “大不了悔婚,上門退親,女兒年紀尚幼,拖個三、五年看誰耗得起,而且『意外』這種事也不難發生,秦家想年年掛白幡我倒是能成全。”逼急了,她一年毒死一個,有了刑克之名看誰敢娶。

  黎玉笛向來自認不是行善之人,別人的生死與她何關,祖母真私下為她訂親,一紙婚書還偷不來嗎?皇甫少杭可不是吃素的,他手底下隨便出動一人便能輕易盜來。

  要不,心狠一點,真的下毒來個乾脆,看誰不順眼先毒誰,死不死無所謂,鬧個雞犬不寧,個個沒得高枕眠,偷雞不著先蝕把米。

  張蔓月一聽,臉色微變。“說什麼胡話,這事能當兒戲嗎?一旦被退親,對你的名聲有多傷你知不知道?將來想找個好對象多難,一輩子留下污點……”

  “又不是嫁不出去……”黎玉笛低聲咕噥,心裡浮起老以師哥自居的皇甫少杭,心口有絲異樣浮動。

  “你說什麼,嘀嘀咕咕的,你娘煩得頭髮都快白了,你倒似沒事人一般,你這膽子比天大的個性到底像誰?”唉,她愁得一個頭兩個大,沒法吃,沒法睡,女兒倒好,風平浪靜地好像事不關己,一個看戲人而已。

  “娘,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事兒不用放在心上,會有辦法解決的。”看來她得下下狠招了。

  此時得意地盤算著能從黎、秦聯姻之事得到多少好處的老夫人忽然打了個冷顫,手中的一碗茶差點翻倒。

  沒來由的,她感到寒意陣陣,連底下墊著的褥子都有冷氣往上冒,凍得她心神不寧,心頭慌得莫名。

  “不行、不行,這事還得找你爹說說,不能讓老賊婆算計到我們頭上!秦家想娶,咱們不嫁,娘找你舅舅們打上門,不信秦家人不怕!”有娘家人當靠山的張蔓月底氣足,一開口就是武人之家的蠻橫。

  一想到外祖家那幾位性情真又魯直的舅舅,黎玉笛忍不住笑出聲,戰場打磨下來的真漢子,一出手非死即傷,秦家那一窩軟蛋要是招架得了,她學烏龜爬京城三圈。

  “娘,多揍幾拳,替咱們出氣,要不是秦家人在背後出招,咱們怎會被逐出家門,在什麼都沒有的莊子一住便是好些年,夫妻離散,骨肉分離。”這個仇還沒討回來呢!秦家人又來送死,真當軟柿子好捏。

  黎玉笛垂下的目光中微泛冷意。

  想到這幾年受到的苦難,恨到不行的張蔓月怒氣沖到頭頂,“好,讓你舅舅們把秦家給拆了,看你祖母怎麼趕回去阻止,她不是一直顧著娘家人嗎?我看這一回她拿什麼來護!”

  不是不怨,而是強忍下來,顧念全域,不想讓夾在中間的夫君為難,可是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老夫人一事不成又生事的行徑真的惹毛護女心切的張蔓月,她氣呼呼地走出去,一副要和人一決雌雄的樣子,不死不罷休。

  武人之女的氣魄,寧死不屈。

  看著母親被花叢遮住的身影越走越遠,黎玉笛面上的柔和慢慢冷硬,露出一絲殘酷。

  “出來吧!”

  樹梢風搖處,落下一身玄色的黑衣人。

  “在。”

  “你是……”生面孔。

  “黃泉。”黑衣人聲調平得毫無起伏。

  “和九泉是……”應該有關係。

  “我們都是爺的暗衛。”鮮為人知。

  她感興趣的問:“皇甫少杭有幾個像你們這樣的暗衛?”

  “不少。”

  “不少是多少?”她也想養幾個以備不時之需。

  “請小姐自個問主子,恕難回答。”黑衣人聲音冷冰冰,彷佛多說一句話就冰渣子割喉似的。

  她一頓,羽睫輕掀,“好吧,叫你主子來,說我有事找他。”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