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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娘,不要大夫人一板起臉你就怯弱了,我們有得是底氣和她抗沖,你這些年隱忍著任由她耍威風,她早就不拿你當人看了,這種低人一等的日子還要過下去嗎?」娘不先拿出態度來,她再多的籌謀也是徒勞無功。

  「我……」她就是怕呀!大夫人積威已久,沒脾氣的她早已習慣大夫人鼻孔朝天的作派。

  除了地位不如人,銀子被拿走,夫妻不同心外,木氏倒沒受過什麼苦,照樣有吃有喝,頂多聽幾句酸言酸語。

  其實她是個不喜歡變動的人,得過且過,要不然也不會在簡氏的淫威下忍氣吞聲,她不像重生的女兒得知接下來幾年會發生的事,因此顯得被動、猶豫不決,沒有與人一爭的魄力,她只想平靜過日,啥紛爭也不起。

  「娘,姊姊。」虎頭虎腦的單長溯醒了,探頭一看。

  「阿溯醒了。」

  看到娘親和娘姊同過回頭看自己,他頓時感到安心,咧嘴一笑,一手牽一個走出廂房。

  「我睡飽了,咱們要回去了嗎?」他玩累了,想回府吃紅燒肉,寺裡的素齋沒味道。

  「嗯,就快了,再等一等。」木氏和兒子說完話後又抬頭看向女兒,「青婉,你要不要去求個簽,問問煙緣?」

  「不了,我還小,過兩年再說。」她是重生的人,命格已改,再問能問出結果嗎?

  「好,那就不問了,明年再來求個平安,趁天色還早,咱們下山吧,趕著日落前入城。」木氏滿臉慈愛的看著一兒一女,菩薩還滿善待她的,一雙兒女如此乖巧。

  出了殿,下了石階,相偕而行的娘仨往寺廟門口走去,與一名年約七旬的老和尚錯身而過,三人合掌向和尚行禮問好。

  驀地,老和尚開口了,「施主,請留步。」

  三人都是一臉錯愕,想著老和尚是在喊誰。

  「多行善事莫為惡,多給人留點後路勿偏執,讓人喝口熱湯不違天命,乾坤扭轉要珍惜,善哉,善哉!」

  「大師在和我說話?」怔然的單青琬問道。

  老和尚目光帶著憐憫。「你是好孩子,老天給了你機會,別亂用了,天地正道在一個心字。」

  「心?」單青琬低喃道。

  「他……他是坐禪大師……」難得一遇的得道高僧。

  「坐禪大師?」聽到母親的驚呼聲,回過神的單青琬一瞧,僧服簡陋的老和尚已然不見了。

  多行善事莫為惡,給人留後路……大師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他看出……搖了搖頭,她不再去想,遵從本心做她想做的事,對武平侯府,她已經夠厚道了,沒想過要魚死網破,攪得天翻地覆,她只想活得像個人,不再讓人拿捏他們母子三人。

  回程中,單青琬靠著車壁假寐,回想著今日發生的種種,有驚、有喜,也有迷惑。她做的事到底對不對呢?

  不過做了就不後悔,她讓舅家做了準備,至少在大難來臨時可以多救一些百姓,木家也不會因籌糧不足而被地方官員刁難,朝廷也能有效的調度。

  她不認為有錯,只覺得不夠完善,若能更早重生,她能做更多的事,護著娘和弟弟。

  「單青琬,京裡見。」

  一匹快馬從馬車旁呼嘯而過,冥思中的單青琬忽地驚醒,面露訝色的看向車窗外,她只聽見遠去的馬蹄聲,卻沒看見馬背上的人,但那道嗓音很熟悉。

  不會是他吧!

  「怎麼了,夢魘了?」木氏微涼的手輕覆在女兒的手上。

  「娘,你聽見了沒?」單青琬很是心慌。

  「聽見什麼?」木氏笑笑的問道。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什麼京裡見,鬼才見他!

  木氏好笑的輕摟女兒的肩。「你作夢了。」

  「夢?」娘沒聽到嗎?

  不,那不是夢,那聲音真切的從她耳邊掠過,是鳳九揚的聲音,帶著他一貫的張狂。

  可他怎麼知她是誰?不過才見過兩面……啊!錦衣衛。

  面上生惱的單青琬有一絲不快,原本對錦衣衛頭子的恨意化成一股怒氣,她只是內院裡的小姑娘而已,他大費周章調查她幹什麼,還旁若無人的留下狂言,好似他們多熟一般,簡直欺人太甚。

  「姊姊,你在磨牙嗎?」喀喀的咬牙聲好清楚。

  單青琬勉強揚唇。「我牙疼。」

  「那你趕找個大夫瞧瞧,我上次也牙疼,大夫拔了我一顆牙。」單長溯張嘴,指著才剛冒出頭的新牙。

  「好,聽你的。」她現在只想咬下某人一塊肉。

  聽不岀姊姊的取笑話,單長溯樂得直笑,自覺長大了,能擔事,是姊姊的靠山,他歡喜的挺起小胸脯。

  馬車在官道上跑著,很快的便要到城門了,不知是有人事先交代過還是吉星高照,單家的馬車入城時並未受到盤查,順利地通過,又過了兩刻駛到城西羊角巷的武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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