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財妻嫁臨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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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臂一畫,畫了個大圈圈,表示她要吃很多菜。 「要吃菜才會長大,你看爹吃好多的菜。」他脫口而出,一口把白菜吃光。 小丫頭嘻嘻地捂嘴笑,小臉蛋宛若盛開的白玉蘭。「是叔叔,不是爹,月月沒有爹,爹死了,打仗,你說錯了。」 他一聽,心酸死了,「你爹沒死,他在……」 「月姐兒,不早了,是不是該上床睡覺了。」 「人死不能複生」,他還是早日入土為安。 「娘,月月還不困,跟叔叔說話。」月姐兒頭一次沒聽娘的話,她想多陪陪可憐的人。「不,你困了,眼皮都垂下來了,好困好困,要睡了。」李景兒先捂住女兒的雙眼,將她眼皮往下覆,以誘導的方式告訴她該休息了,孩子的心思很單純。 「月月不困呀!我……」說不困的當頭她打了個哈欠,小手揉揉發澀的眼,小腦袋瓜子往下一點。 「困了,小羊羊找你玩嘍!」 一說到小羊羊,月姐兒真的困了,在夢裡數羊,很快就睡著了,她眼皮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 「來,妹妹,哥哥帶你去睡覺。」怕妹妹被人搶走的霜明趕緊過來牽妹妹的手,陪她慢慢走向床。 「呢,謝謝鍋鍋。」她好困了,要睡覺。 「不客氣。」小辦膊、小細腿的奮力地將妹妹推上石床,擔心他把人擇著了的蕭景峰看得心口七下八上。 先上床的霜真把被子拉開一角,眼睛已經睜不開的月姐兒鑽進去,頭一沾枕,被子一蓋,酣然入眠。 她是標準的一秒睡,小孩子的通病,前一秒還嘻嘻哈哈的玩湯匙,再一看,沒聲音了,低垂著頭,已然入睡。 「我自己的女兒我還不能認……」蕭景峰說得委屈,化悲憤為食量的大口鏟飯吃。 「認了之後呢?你要帶她走嗎?」他在興頭上,想得不夠周全,女兒當然能認,但然後呢? 「我……」他忽地梗住,無話可說。 他自個兒就住衛所營區裡,雖說有個獨立的小院,但是住上一家人太逼仄了,還不如這山裡石屋。 「你是隨軍隊調防的,今日在三河衛所,誰知明日又要調派到哪個犄角疙瘩,你自己都不安定,又怎麼能給孩子一個安穩的家,女兒還小,不能跟著你東漂西流的遷徙。」當兵的就是這點不好,銀子少,風險大,居無定所。 「我可以買個宅子安置你們,我一得空就回來看你們……」他提出辦法。 「你是指三年五載,還是十年回來一次,如果你被調到邊關呢?以你的官職只怕要在那邊安家了。」有的將領一輩子也回不來,埋骨異鄉,若無異心,邊關守將少有調動。 他一僵,一口飯含著幾乎要吞不下。「最近在議和了,不打仗,若一、兩年內邊關戰火未起,我們這些被徵調的民夫就會卸甲歸田,各自回到原籍地重操舊業。」 「可你自個兒也說過並不確定,也許會有突發變故,若是議和破局呢?眼前的平和便是假像,很快烽火又要再起。」人的眼光要看遠,不能局限在別人願意讓他看的這一塊。 「景娘,你想太多了,陳將軍已做好萬全準備,不打則已,一打便要他們退無可退。」直搗黃龍。 「好吧!那你銀子打哪來?我前些日子去縣裡問過了,二進院子帶水井的最起碼要一百五十兩,三進院子約兩百兩,你手頭上有多少銀兩?」不是她要打擊他,這是現實問題。 「有十……十五兩。」他支支吾吾的,面皮漲紅。 在臥龍村,十五兩夠一家五口用上兩年了,但在楊柳縣,二進院子一年的租金是十二兩,這還不包括日常的開銷。 聽到十五兩,李景兒都要歎息了,想也知道他的銀子去了哪裡。「你一個月的軍餉有多少?」 「十兩。」他認為很多了。 「所以你要不吃不喝存上兩年才能買上一間像樣的宅子,期間不能生病,不能請客,不能有額外的支出,否則你仍然買不起。」她一一細數,切斷他不切實際的想法。 「景娘,我們可以買小一點的……」他小聲的說著,唯恐讓人知曉他沒出息的樣子。 「再小你也買不起,老家那邊你不用寄銀子回去嗎?」知道他沒死,鐵定每個月等著他供養。 「這……」他一怔。 「你要是敢不給銀子,你爹娘就會千里迢迢來要錢,這話你信不信?」人一橫,什麼也不怕。 「信。」他爹娘就是這種人,要銀子不要臉。 「何況住了你的宅子我成了什麼人?那是外室,比妾的身分壞低,你這是在折辱我。」男人總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沒想過禮法和外界的看法,以為船到橋頭自然直。 「景娘,你是我的妻子,糟糠之妻不下堂,我這一世絕不負你。」蕭景峰臉色嚴肅的捉住她的手。 「放手,孩子在看著。」她要抽手,卻被緊捉著不放。 「不放,孩子們睡了,今天我們把話說清楚了,除非我死,否則你只能是我的妻子,即使再娶你一回也無妨。」他下定決心與她執手白首,不負心,不薄幸,比翼雙飛。 「你要再娶我一次?」這人是傻了嗎?好馬不吃回頭草,好夫不娶二嫁妻,他還想娶和離的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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