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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丫鬟不跟在小姐身邊服侍,那要她何用。

  對於妹妹以外的女子,行醫多年的爾雅男子可說是殘忍的,未盡其責全是廢物,他所重視的只有一個人,一個可望卻不可及的水中佳人。

  「大概在劈柴吧!」不然就是挑水,她忘了。

  「劈柴?!」她拿得動斧頭嗎?

  「嗯!她說最近疏於活動筋骨,所以劈劈柴好把身子練壯。」瞧她多聰慧呀!想到如此完美的藉口。嘻!

  她眼角那抹賊笑讓邵淮南為之失笑。「心兒,別累死自己的丫鬟,勤快的下人不好找。」

  胡鬧的主子。

  「是,大哥,我會叫她別太勤快。」免得管到主子頭上。

  「都十七了,還這麼孩子氣,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部沒有。」真是被他們寵壞了。

  「我要真像笑不露齒,坐不搖裙的閨閣千金,大哥可就要傷神了,擔心我會不會太悶。」她把小布包仔細收好,懷抱胸前。

  他無奈的一笑,端起兄長的威儀說:「銀雀沒跟著不許出門。」

  「大哥……」哪有這種事,丫鬟比主子大。

  「別想偷溜,不然你會發現自己非常憎恨『女誡』這本書。」如果從頭到尾寫十遍的話。

  腳一伸的邵銘心訕然的縮回原處,表情無辜地像她從來沒有開溜的念頭,只是腳麻了而已。

  臘月天,梅花香。

  一片朗空。

  「你遲到了。」

  正打算離去的英挺男子滿臉不快,乍見姍姍來遲的小圓點,他的怏色轉為愉快,佯凶的擺出臭臉,指責來者的不是。

  貴為小王爺的他還沒等過人,尤其是女人,向來只有人家巴望他的份,因此他等得有些不耐煩。

  不過一想到那張嬌柔小臉的主人,浮躁的心緒自動略微沉澱,緩下升起的肝火旋回亭裡等候,一邊看著漁家鑿冰垂釣。

  在經過多日的明查暗訪下,他幾乎找不到半絲可疑處,她確實是邵府所出的掌上明珠,無庸置疑。

  可是他還是從中挑出了幾處疑點,卻叫人心生納悶的不知從何著手。

  「人家不是故意的啦!都是銀雀走得慢拖累了我。」她回頭橫睨了丫鬟一眼。

  腰挺不直的銀雀不敢回嘴,上一回多話被小姐罰挑水、劈柴,這會兒甫嘗完苦頭的她安安靜靜地提著竹籃跟在身後三步遠,不輸本分的踽行。

  磨破皮的雙掌剛上完藥,兩腳酸痛的邁不開步伐,要不是怕少爺嫌她手腳不夠利落辭了她,她肯定趴在床上哀哀大叫了。

  「遲到還有藉口,早些出門不就沒事了。」靖羿故意用責備的語氣好讓她心生愧疚,以便予取予求。

  只是他料錯了她的性情。

  「有呀!我天沒亮就起個大早,生怕沒義氣的你耍大少爺脾氣……」

  「嗯!你說什麼?」說他沒義氣?

  事實嘛!還怕人揭穿。「你幹嘛凶我,人家也是費盡千辛萬苦才來赴約,你不體諒還惱火。」

  「從邵府到五裡寺不需要一炷香的時辰吧!你瞧現在都什麼時刻了。」爬都爬到了。

  「不過巳午交接時分……好嘛、好嘛!你別瞪人,怪可怕的。」就說他小氣嘛!一點小事也愛計較。

  「遲到的人還敢張狂,你知不知道我足足等了兩個時辰。」換做別人他早拂袖而去,哪有她多話的餘地。

  「這件事你不能怪我,臨出門時遇到了我大哥,他逼我喝完一大盅雞湯才肯放人。」害她滿肚子油膩,滿口參味。

  而且不准她喝得太快,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喝,肥滋滋的油浮滿湯麵,她必須用銀匙撥開才不致沾了滿嘴油,喝到見底才逃過一劫。

  有時候她覺得大哥比爹還厲害,撒嬌、耍賴都打動不了他的鐵石心腸,立場堅定一絲不苟,沒得商量地要她先照顧自己才能做其他的事。

  人家是長兄如父,可是她的爹還在呀!難道人會有兩個爹不成。

  邵銘心將兄長的關愛之心當成管教,始終不曾體會他的用心是出自無私的眷戀。

  靖羿表情古怪的盯著她瞧上好一會兒。「怎麼不見你長肉,瘦幹幹地像黃河災民。」

  還是巴掌大的小臉,小鼻子小嘴巴,一雙欺世的靈活大眼。

  「你管我胖或瘦,反正又不指望你養,我天生長不胖犯了大清哪條律法。」她也很用力「餵食」,但就是不長肉。

  因為她像娘嘛!所以纖弱飄然,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墜塵仙子,吸一口甘露永保仙容。

  搓搓下顎,頗為心動的靖羿倒想養胖她,免得風一大便擔心她飛上天。「你今天是來鬥嘴的嗎?」

  「當然不是,是你先開了爭端,我不過應和你罷了。」一揚螓首,她說得理直氣壯,毫無愧色。

  「好,停戰,我不挑你毛病,我要你帶的東西全齊了嗎?」第一步總要先跨出去。

  她像要去挖寶似的興高采烈。「全帶了,有小鞋子、小衣服、小指環,還有我娘縫的小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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