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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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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補下去她真成了藥人。 「少淘氣了,大哥還沒問你這些時日在忙什麼呢!一天到晚見不到人。」他板起臉一訓,眼底有著柔膩的笑意。 枝上積雪層層,停雪後的薄陽乍暖還寒,幾隻徘徊不去的雀鳥棲息巢中,等著傍晚時分啄食下人丟棄的殘食糠渣。 臘八剛過不久,年關的腳步逐漸逼近,下人們趁著天候還不錯趕忙打掃,除舊物,將舊衣、棉被搬至太陽底下曝曬,以免生黴。 園子裡的花木大多凋謝,唯有松柏傲立雪中,一樹蒼綠的陪著過冬,共迎年節的喜氣。 她故做神秘的壓低嗓音說:「我正在忙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你要掩護我。」 「什麼事情?」他配合地放低聲音,唇角的笑意不曾卸下。 「當然是不可告人之事,攸關我的身世之謎……」哎呀!她怎麼說出來了。 人不可流於三姑六婆舌,否則秘密將不保。 「咳!丫頭……」邵淮南以輕咳聲掩飾脫口而出的笑聲。「你儘管寬心,你的身世絕無任何疑問,你的的確是爹娘的親生子。」 他才是外人。 討厭,大哥的說法好像是她自尋麻煩似。「為什麼你敢肯定?說不定我是抱來的。」 「咳、咳!」他咳得更厲害了,表示他快忍不住笑,「娘生你的時候我已經八歲,娘可是足足痛了一天一夜才把你生下,不可能……呵……是抱來的……」 想當年他是既喜且憂地迎接她的到來,一方面擔心娘生了兒子會把他送回三餐不濟的親娘身邊,頓失寵愛的打回原形;一方面又高興有個手足做伴,不致孤零零的一個人。 當裹著小布巾的粉娃出現眼前時,他的一顆心全落在她身上,忘卻了憂慮只想逗她笑,咯咯咯地化去他過重的防心。 小時候兄弟眾多卻無姐妹,排行第三的他因此過繼遠房堂親家中,他一直想要個妹妹好生疼寵著,新爹娘讓他得償所願,他自是一刻也不想離的守護她。 但是小娃兒也有長大的一天,他心中日積月累的情意卻始終說不出口,因為最瞭解她的人是他,他知道她永遠不會有同他一般的情意,他只是她的兄長,另一個寵她的親人罷了。 煙柳無心,任人攀折,流水無意,載走扁舟無數,唯有相思抹不去。 即使她還在身邊,可是他卻有一種越離越遠的感覺,有朝一日他得學著放開手,讓她飛向屬於她的天空,從此心空。 「也許嘛!不然臘八那日娘幹嘛傷心,欲語還泣地直瞅著我。」看得她心慌意亂。 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隱藏著,她不找出來會對不起自己; 他頓了一下,表情轉為沉思,「或許娘有什麼難言之隱的心事吧!一時情緒失控才悲從中來。」 隱約感覺一絲不對勁,不過這是上一輩的秘密,身為晚輩的他不該,也不能追問。 「什麼心事會與『身世之謎』有關,而且算命先生指的是我喔!」她特意加重語氣的指著自己。 臘八過後她又去廟口想找藺半仙解謎,可是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人。 她問了好些人都不知他的去向,恍若神仙下凡來指點迷津,洩漏了句天機便回轉蓬萊仙山,留下個禪機讓人參不透。 人人都說她是爹娘的親生女,她自己也這麼認為,可是娘的眼淚又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的爹另有其人? 「心兒,回房加件衣裳,別胡思亂想傷了爹娘的心,天底下沒有比他們更疼你的父母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永埋心底。 如同他對她的情,為之黯然的邵淮南收回輕撫她髮絲的手,卻收不回已然付出的心。 抿了抿唇,邵銘心抬頭看看天色。「我和人有約,快來不及了。」 「不急,先披件衣裳再說,你約的人不會因此惱怒而去。」他以為與她有約的人兒是禦茶行的顧以茗。 「難講,那人反反復複像臘冬的雪花,一下子飄東一下子飄西,就是想冷死人。」上次居然又搶人毛裘害她差點受風寒。 幸好銀雀的竹籃裡有件襖棉暖了身子,使她不致受寒,否則真讓那小氣的傢伙更猖狂。 她的抱怨聲傳至邵淮南耳中只覺得好笑。「不是每個人都如你一般畏寒。」 「我知道!可是看你們一個個無所謂的神情我就很生氣,為什麼明明下著雪,卻只有我一個人冷得齒唇打顫。」太不服氣了。 「你該去問老天爺,為什麼我和爹特別為你調配的補品會在丫鬟的肚子裡。」他無奈的解下頸間的絨巾繞在她一縮一縮的玉頸上。 「呃!這個嘛!」她乾笑的退了幾步。「我先走了,有事回頭再談。」 「等等。」手一伸,他扯扯她系著銀鈴的髮辮。 「大哥,人家真的要遲到了,你不要扯我的發啦!」別想她留下來喝光灶上那盅雞湯。 邵銘心急切又厭惡的眼神讓他忍不住笑出聲。「你這丫頭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補品當穿腸毒藥般排斥,銀雀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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