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鏡水 > 北之女皇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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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所建造的宮殿,夜晚有看深沉的氣息,白晝間卻是另外一番風景。 在陽光照耀之下,含有金沙的黑石仿佛會發光一般,璀璨無比;昂首望去,廊簷皆有琉璃裝飾,現在亦是閃閃發光。走廊兩旁欄杆用的是透雕手法,雕的是火焰及水紋,工藝十分精巧,途經一拱門,上頭雕刻的彩蝶更是栩栩如生,真像是要飛出來似的。 尚來不及讚歎,面前就出現一座莊嚴的宮殿,金邊紅底的匾額上氣勢磅礴地寫看「朝陽殿」三字。 兩名侍衛將他帶進,道:「請在此等候,今上早朝之後召見。」語畢,便退出到門口守看。 聽聞早朝二字,景沖和微怔。是了,她是女皇,自是要上朝的。 獨自一人站在偌大的宮殿裡,他不太自在,雖有椅子,但誰坐得下去?想看點可以分心的事,於是他開始研究起這座朝陽殿。 他喜愛看書,看的書也很雜,關於建築之類的書他讀過,不過書冊裡的圖畫卻遠比不上親眼見識。 此殿面闊五開間,深進也五間,重簷歇山屋頂,銅胎夔金寶頂,黑石玉柱,大門外有一朱紅色影壁,門上亦有琉璃裝飾。皇宮主體為黑色,但殿內藻並彩畫卻十分鮮豔,莊嚴之外又堂皇富麗。 綺井含葩,金崛玉箱。景沖和昂首望看,在心裡低吟了兩句。 見裝飾的琉璃有著青青白白黃黃的顫色,他又在心裡吟道:兩個黃鵬嗚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東瞅瞅,西看看,他的目光落在殿中央的一幅壁畫上。 那壁畫精細華美是必然的,可看看構圖,景沖和總覺得揉合了一些其他的東西在裡面,像是八卦或易經之類的……他佇立看,眼神移不開,許久過後,看不出端倪,他歎了一聲。 雖然他悟不透畫師的高明,不過見壁畫用貝用瓦或珍珠妝點,思這宮殿的巧奪天工,他啟唇道:「光閃閃貝閡珠宮,齊臻臻碧瓦朱要。」這次他吟出聲音了。 豈知他才收口,就聽得身後有人接下去:「寬綽綽羅煒繡攏,郁巍巍畫梁雕棟。」 是韶明的聲音。 景沖和登時吃一驚,轉過頭,只見韶明不知何時已坐在殿中,兩名宮女立在她身旁,門外還站看侍衛。 宮女臉上明顯含笑,韶明和這幾個人,不知在他後面看了他多久! 他呆住。 韶明草起茶杯,悠哉悠哉地og了一口,隨即將茶杯端在手裡取暖,然後才道:「吾嚇到你了嗎?不過吾是想,若吾再不開口,怕要在這裡坐到天黑了。」 外頭天色大亮,顯早朝已過許久,他這一研究,大概過去了一兩個時辰。景沖和回神過來,滿臉通紅。 自己在這殿內發愣的模樣,都給韶明瞧光了。 不過景沖和雖頑固,卻不是個因小事易怒之人,即使有種被耍弄的感覺,他內心卻不·賡溉。因記得自己來此是要請罪的,於是走向前,拱手作揖,行禮道:「草民景沖和,請今上降罪。」 說罷,他站了一會兒,卻沒聽韶明開口,只感覺兩名宮女瞅看他。他思忖看自己是否哪裡做不對,躊躇了片刻,又要再行禮,卻聽韶明道:「慢。」 「咦?」景沖和抬起臉,停住了動作。 韶明揮個手,身旁的宮女退下了。 她一雙漆黑的眼眸睇著他,半晌,啟唇道:「景沖和,你不冷嗎?」 什麼?景沖和愣了愣,無法理解她的問題。 順看她審視的目光,他低頭看向自己身上一襲藏青色的布衣,和她黑色的厚棉袍和毛皮披肩儼然是個對比。 她又是打扮成男子,僅有腰間滾看的金色腰帶,束出了她女性纖細的那一面。景沖和注意到她黑袍上繡的不是金龍,而是一隻凰鳥。 「今晨是有感覺比前些日子冷些。」不知她問話的含意,他便直接陳述。 「喔。」韶明放下手中茶杯。茶已冷,不再能暖手。「前些天還能見到日頭,不過現下已接近晌午了,外邊還是白花花的一片,吾看露珠都結成冰了。你不是生於南方嗎?竟能穿著這身衣裳不喊冷。」她瞥著他。 她怎麼會知道他生於南方?這個疑問一下子掠過他腦中,但他沒去細思。 「草民自幼就是如此。」他的確出生在玄國南方靠近國境的鄉鎮,那裡不似終年被雪掩蓋的北邊,有百日看得到陽光,有泥土和植物,也能農耕。雖然出生在這樣的地方,他來到北邊卻從沒不適應過,甚至比北方人更不畏寒。 「看不出你外表文文弱弱的,原來頗身強體壯啊。」韶明說道,打了個呵欠。「嗯,你長得也很高。」她隨口又加了一句。 總覺得她的話有些不看邊際,對這幾句閒話家常,景沖和也不知回應什麼。 韶明一笑,杏眼微彎,突兀地道:「景沖和,你是不是對吾不滿?」 本來還在閒談,如朋友間的寒暄,誰知突然轉了話題,還是一答不好就有可能殺頭的那種,這前後A變使景沖和怔住。為什麼她要這麼問?她看出來了?多半是他的言行太過明顯。即使惹惱這位國君,景沖和並不後悔。 韶明似乎也沒想要他的答案,只是又說道:「和你談話,你心裡在想什麼,吾是一目了然。你不服吾,所以吾也不需要你的虛禮。」這一席話,她不冷不熱,聽不出什麼情緒,不過景沖和這才瞭解她阻止他行禮的原因。「不過吾想問問你,你不滿的理由是什麼?讓吾猜猜……可是和浦先生有關?」她注視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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