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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獨孤雁的神情較之以往更加焦慮,不停地自語:「他為什麼不守信用?為什麼要這個時候來?」

  沈心舞依舊冷笑:「來就來吧,難道劍神還會怕他麼?」記得獨孤鶴曾自信滿滿地說他今生從未怕過,為什麼到現在都看不見他的人影?

  獨孤雁急得直跺腳:「你不懂的!」跑到城門前,她呼喚:「楚哥哥,還有三天你都不肯等麼?大哥今日有事,他是不會見你的!」

  楚天舒的笑聲從外面傳來:「不見?那我便非要等到他出來見我為止。你告訴他,我再等他一個時辰,否則我便要闖進白鶴城了!」

  見說服不了,獨孤雁忙對下人說:「吩咐城中之人,準備迎敵。」

  一個時辰很快便到,楚天舒果真率領屬下躍進白鶴城中。顯然他是有備而來,所帶之人皆是魔域的精兵強將,武功詭異,步伐靈活,在白鶴城中指東打西,儼然不把這江湖人心中的聖地放在眼裡。

  獨孤雁被城人護住,拉到安全一些的地方去了。而楚天舒似乎也命令手下不要難為她,因此無人追殺。

  一旁的沈心舞心情矛盾,不知是應該冷眼旁觀還是插手幫忙。

  沒有城主坐鎮,白鶴城的門人節節敗退,最後退到獨孤鶴的臥室門前。用身體在房前擋出一道牆來。

  隔著人牆,楚天舒得意地仰天大笑:「獨孤鶴啊獨孤鶴,枉你被稱作劍神,若被世人看到你今天這副藏頭縮尾的樣子,你還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屋中終於傳來獨孤鶴的聲音,清冷依舊:「你以為你贏了麼?」

  楚天舒再笑:「現在被困在房裡不敢出來見人的可不是我吧?」

  數道劍風刺穿紙窗、越過人牆,點中數名魔域門徒要穴,令他們當場斃命。魔域眾人未見劍神之面便已有同伴被殺皆頓感驚駭。楚天舒顯然也未料到會有這一局面,驚訝之色一現,馬上又恢復如常,嘿嘿冷笑:「沒想到你還能做幾分困獸猶鬥。」

  獨孤鶴冷冷的回答:「再往前來,這些人的下場便是榜樣。」

  楚天舒一咬牙:「我偏不信這個邪!」挺步而上,獨孤鶴在遠方高喊:「楚哥哥!念在以往的情誼,不要再動干戈了!」

  楚天舒不答,還往前上,白鶴城的眾人嚴陣以待。沈心舞暗自觀瞧。

  房門忽然打開,獨孤鶴從門中緩緩走出。冷峻的臉上如結了一層青色的寒霜,每走一步都有淩厲的殺氣逼來,令人喘不上氣。

  兩位死敵四目交視,空氣冷凝停滯在此刻。

  仿佛很久,楚天舒握緊的拳頭忽然慢慢鬆開,臉上竟露出一個微笑:「這十年來你的武功大概精進不少?」

  「足以殺你!」獨孤鶴答。

  「還有三天是麼?」楚天舒又問。

  獨孤鶴如冰山巍巍:「你若選在今日我奉陪!」

  「還是三天后吧!說不定到時會是個好天氣。」楚天舒笑著說,然後突然轉身,帶著門人退後,一如每次離開時那般鬼影幢幢,瞬間便從白鶴城中消失,走得乾乾淨淨。

  這突然的轉變令在場所有人吃驚。原本以為要開始一場血腥之戰的獨孤雁驚慮過度昏厥過去。身側立刻有下人將她扶回房中。獨孤鶴一揮手,其他的門人也隨即散去。

  見獨孤鶴又回到房中,沈心舞愣在原地半晌,有些茫然。剛才如果他們真的打了起來,自己究竟會不會上前幫忙呢?還是會落井下石?看著那又緊閉起來的房門,她忽然幾步踏上,推門走進。

  以為獨孤鶴一定會喝令她離開,沒想到裡面毫無動靜。她悄然走過去,驀地驚住了。剛才如神一般彈指間嚇退楚天舒的的獨孤鶴竟伏倒在床榻邊,顯得極為衰弱。

  她奔過去,推著他驚問:「你怎麼了?」

  獨孤鶴的臉色從未像此刻這樣蒼白無色,好似一朵凋零的梅花,雙手緊緊抓住床單,全身都在微微顫抖,似在強忍著某種巨大的痛楚。聽到她呼喚,也不睜眼,聲音從牙縫中擠出:「要想殺我,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她僵在那裡,不知所措,他的提醒使她潛藏在心底的所有恨意一下子又都湧了上來,胸口的短劍似要破衣而出,血液又開始沸騰,連手指都在蠢蠢欲動。

  的確,若要殺他,現在是最佳時機。也許是今生唯一的機會,在他毫無抵抗能力的情況下,即使是未曾習武的頑童都可以輕易將他制於死地。

  「還不動手?可不要後悔!」他又在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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