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潔塵 > 鶴舞九天 | 上頁 下頁
十八


  她與獨孤鶴一樣無可救藥。暗自在心中搖頭,沈心舞無言以對。獨孤鶴恨楚天舒到了極點,獨孤雁卻是愛他到了極點,誰也不給自己轉圜的餘地。一樣的癡傻,但是……她神色黯然,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說別人呢?她不是一樣選擇了這樣一條路走麼?選擇了一生一世恨一個人,不至死亡決不回頭。

  這天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無法改變,只有承受。

  兩人都在自怨自哀時,獨孤雁突然看到她手中的那柄劍,驚訝地問出:「這劍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為什麼不會?」一直就覺得這把劍有些古怪,看獨孤雁的神情更知道它的確不一般。獨孤鶴的那一句「只有它才配得上我這套劍法」似有深意卻無法追究,令她困惑了很久。

  獨孤雁的眼波在那劍身與沈心舞的人之間來回逡巡,像是看到什麼天大的稀奇事。

  受不了她那種眼光,有些急了,問:「到底怎麼回事?」

  獨孤雁的唇邊綻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這原是他當年的隨身佩劍。」

  氣衝衝的直奔獨孤鶴的住處,想將劍狠狠摔在他臉上,然後再硬著聲音告訴他:「我不要你用過的東西。」她甚至不打招呼,闖門而入。

  裡屋是獨孤鶴的寢榻,一道幔簾垂下,依稀可辨人影,他就在裡面。她知道他一定沒睡,於是大步走了過去,果然聽到他的喝聲:「誰准許你進來的?」雖然可以聽得出他的怒意,雖然那聲音中威嚴依舊,但卻似乎失去了光澤,暗啞了很多。

  她站住,將劍摔在桌上,「這劍我不要!」

  「為什麼?」他平靜地問。

  她板著面孔,「你用過的東西我不會要的。」

  「想與我劃清界限麼?」他一陣冷笑,連紗簾都在抖動。「若真不屑於用我的東西,還留在這裡做什麼?練獨孤劍法豈不也是玷污你了?」

  反被他搶白,沈心舞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把劍收回去!」他的聲音又低沉了些,「我說過,只有這把劍才能駕馭這套劍法,不是兒戲!」

  她又沉默著拿起劍,忽然問:「你讓我七天內練成這套劍法是想在你和楚天舒的決戰之時能助你一臂之力麼?」

  透過紗簾,似乎看到獨孤鶴的清亮的眼睛,「如果我真有此意,你會麼?」

  「不會!」她答得非常痛快。

  「所以,」他說:「我也不會這麼想。」躺在簾後命令:「還有四天,劍法必須練成。否則我不等三年之期到時就先殺了你!」

  「你最近的殺氣可真重啊……」想起他這幾日無論是對妹妹、對敵人還是對她,最常表露的一個感情就是濃濃的殺氣。

  她走出房間,仰望星空,決戰之日真的要到了麼?

  山下。楚天舒同樣在觀察星象,喃喃自語:「若無料錯,明日便到了。」詭譎的笑中有著說不出的殘忍冷酷,十年的等待,今生的恩怨,都在明日一筆了結。不知為何,應該狂喜的,卻難免有一絲悵然。

  天剛亮,沈心舞便覺得四周有種異樣的感覺,有個門人正急匆匆地跑來,她問:「是不是出事了?」難得見白鶴城的人也會慌張。

  那人遲疑了一下,回答:「城外不知從哪裡來了很多人,將城門口包圍了。」

  沈心舞一驚,難道楚天舒要提前行動麼?「告訴城主了麼?」

  「未曾稟報。」那人正在躊躇,不知是先去告訴小姐還是城主,這兩位主人一個被軟禁,一個在閉關,都不敢擅自打擾。

  城外此時傳來楚天舒的高喊聲:「獨孤鶴,還記得十年之約麼?我不準備再多等那幾天了,有本事你今天就出來和我一決生死!」

  沈心舞皺眉,是什麼原因使得楚天舒如此急躁?十年都等了,何必在乎這幾天?

  獨孤雁跑出來,臉色慘白,急急的問她:「是他來了麼?」

  「嗯。」沈心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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