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潔塵 > 鶴舞九天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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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鶴語風冷冷:「你心裡清楚。」 停頓片刻,獨孤雁猛然抬首,斬釘截鐵道:「他不會害我!我信他不會害我!」 獨孤鶴哼哼一笑:「他若無心害你便不會當日那般待我,何時報仇不可?偏偏選在此時?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獨孤雁急急的分辯:「冤冤相報何時了?」 「死去原知萬事空。」獨孤鶴眉骨一聳,手指一點遠處,冷喝一聲:「下來!」 嗖嗖幾聲,不知從哪裡躍進幾個青色長袍的詭秘人物。人人手持一柄圓月彎刀。 獨孤鶴也不看他們,反是對沈心舞說:「交給你了。」 這是對她這些日子以來訓練的檢驗嗎?她在心中也冷冷的笑,若他想借別人之刀來滅自己的口,未免將圈子兜得太大了。 「你們……穀主沒來嗎?」獨孤雁在問敵人,聲音有些顫抖。 對方倒也恭敬:「穀主隨後便到。」 猜不透他們之間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沈心舞閃動著一雙星眸,語氣淡如清風:「是你們自己出去還是要我請?」 對方打量著她,反問獨孤鶴:「這位姑娘是劍神什麼人?」 獨孤鶴抱臂胸前,幽冷的眉眼中卻有幾分嘲弄般的笑意。也不答話,只把頭轉向一邊,看著不遠處那幾株梅樹。 沈心舞劍式一亮:「得罪了!」劍如飛虹,第一招便是獨孤劍法的殺招之一「白鶴臥雪」。白色的衣衫有如白色的鶴,行走在白雪之間,說不出的淒清之感,但卻有著誰也難以征服的孤傲。將近一年拼命地練習,令她有著連自己都難以想像的進步。劍光刀光交相輝映,碰撞間閃爍出一片絢麗的星光。就連獨孤鶴一向沉靜的眼眸中也流露出一絲興奮的神采。 「嗆啷啷」,幾把短刀脫手,幾個男子皆詫異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無法想像自己是如何敗的。 「還不走?」沈心舞眉尖一擰,「是不是要把命留下?」 對方一抱腕:「劍神門下果然厲害,改日再來討教。」而後飛走。 初次作戰便大獲成功,沈心舞有著無比的喜悅,但在獨孤鶴面前,她努力地壓抑著表情,故作冷靜地聽他評價。 他眼中最初的那絲贊許此刻卻已看不到了,並不理會她,轉身對妹妹吩咐:「我從明天起閉關,有急事再來問我。」施然而去,未對沈心舞留下任何的隻字片語。 站在原地,沈心舞咬著嘴唇,有種被冷落般的懊惱。 身側一聲幽歎,獨孤雁淒然道:「難道真的只有死可以解決一切嗎?」 沈心舞別過臉,見她在看自己,便點點頭。獨孤雁本來就有些蒼白的臉上更加沒了血色,淚珠滾滾滴落:「為什麼一定要他們之間死一個?為什麼他們就不肯罷手?彼此原諒?為什麼就一定要選擇仇恨?選擇一輩子痛苦?」她忽然一把拉住沈心舞的手,目光激動而幽怨的哀懇:「我求你一件事,能不能答應我?」 「求我?」沈心舞一怔,直覺告訴她,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帶我走,求你!「刻意地壓低了聲音,顯然獨孤雁對哥哥極為畏懼。 「去哪裡?」沈心舞懵懂。 獨孤雁急迫著:「外面,到城外的世界去,我要去找一個人,我要阻止一切還未發生的悲劇。」 「不行。」沈心舞平穩地拒絕,將手抽出。凝視了一眼遠處獨孤鶴的所在,「我不能離開這裡,我要辦完我該辦的事。」 「那並不急在一時啊!」獨孤雁焦灼不堪。「你們是三年之約,現在尚不到一年,你還有足夠的時間。」 「我為什麼要幫助你?」沈心舞冷酷的笑,「你是我仇人的妹妹。」 獨孤雁沉默良久,柔柔地傾吐出聲:「我一直堅信你是個心地純良的女孩兒,有著最易感動情的心。你會幫我的,對嗎?」她堅定地說:「我必須去見那個人,為了哥哥,也為了我,正如你把找我哥哥報仇視作你的理想一樣,這也是我的畢生所願,若不能見他一面,我……唯有以死求得心安了。」 沈心舞的容顏略有動容,卻口風不減:「你死不死與我無關。」 獨孤雁一震,踉蹌著倒退,喃喃不斷:「的確與你無關,是我太傻了。抱歉……」一滴淚從她潔白無瑕的臉上滑落。 看到她哭,那一刻的沈心舞有些震動,獨孤雁在為何人而哭?為自己還是為了她那無情的兄長?亦或許是那個神秘的、讓她惦念不忘的人? 深夜。沈心舞走向獨孤鶴的房間。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許她太過於多管閒事了,或許她太過於感情用事了,或許她已經辨別不清敵我關係了。但她,還是很想見獨孤鶴一面,問清楚關於他和即將發生的一切。 很奇怪,房間裡沒有他。站在那裡愣了片刻之後,她轉而向劍閣走去。 轉動劍閣中的機關。再次進入到裡面的通道,她又看到了那個巨大的鐵籠和籠中那個如鬼一般的女子。而獨孤鶴,正坐於臺階之上,一手支頤,定定地看著那個女子。今夜她沒有唱歌,而是在很安詳地睡覺。沉睡中的她猶如嬰兒一般。 對於沈心舞的到來,獨孤鶴似乎並不驚訝,也沒有了第一次的暴怒。他甚至沒有去理會她,任她站在自己身後。 「想問什麼就說。」他的聲音出奇的平和。 「她是誰?」沈心舞問得直截了當,這個問題已在她心底盤旋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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