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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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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啊,她們還以為族長終能與容隱公子成為一對呢!畢竟她們從不曾見族長對外人如此關心著急過,加上這回破例出手救人又添了一身傷回來。還以為事情有譜了呢,誰知…… 「那……新郎得上哪找去?」鵲兒煩惱著。 「上哪找?」巫緋語怔了下,這問題問的真好。 她行至屋外,懊惱地拍了拍被他身影占滿的腦袋。 可惡!她都還想不出到底怎麼做才能將關於他的一切摒除在外、徹底遺忘,怎麼現下又多了一個難題? 怎麼辦才好……含怒的眸苦惱地朝外頭轉了幾眼,倏地,她笑了。 笑開的眉眼不見欣喜,卻是松了口氣。「新郎不是在那兒嗎?」她纖白的指朝遠處輕輕一指。 喜兒、鵲兒好奇萬分地順著手指望去。誰啊? 「啊?」兩人不置信地眨眨眼,瞪大的眼看了一眼又一眼。「不會吧……」 鬼族裡處處張燈結綵,看似喜氣洋洋,然族人臉上的神情卻透著一抹古怪。 筵席裡,只見穿著大紅嫁服的巫緋語穿梭賓客其間,不見新郎蹤影。 此乃鬼族規矩。 族長需于婚宴當天與族人同樂,不醉不歸。 「來來來,咱們幹了!」仰首一飲,巫緋語喝酒的豪邁模樣連男人也望塵莫及。 「族長,這樣可好?」楓姥姥面容帶愁地問著,握在手中的喜酒怎麼也喝不下去。 「沒什麼不好的。」她推了推楓姥姥的手。「快幹了它,還有許多人等著與我喝酒呢。」 遠遠望去,族人已排成一支長長隊伍。不見歡欣鼓舞、不聞嬉笑祝賀,甚至連鬧洞房的捉弄也全無。 若非處處皆張貼著「囍」字,不知情者還真會誤以為此時鬼族在治喪呢。 酒全敬完後,就算是海量的巫緋語也有些醉意了。 她微醺地回房,「碰」一聲讓門扉撞上了牆,走至床邊時身上的鳳冠霞帔已取下。 歎口氣,她臉上佯裝的笑容已褪去,坐落床緣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寂與落寞。 唉,她又歎了聲。起身為自己倒了兩杯酒,互碰了下酒杯。 「來,祝我倆相親相愛、互敬互重。」她一口將酒飲盡,並將另一杯放至角落用竹片圈起的圍籬裡。 「咕咕。」 酒杯裡的酒被啄了兩下隨即翻倒在地,圈在裡頭的公雞振了振色澤豐豔的翅膀,姿態睥睨地瞧著巫緋語。 「怎麼?向我下馬威?」她對著它哼了聲。「別以為和我過堂便可以騎到我頭上了。」她瞪著它。「等下輩子吧!」 提起酒壺,她就著壺口直灌,今晚若不讓自己徹底醉倒可不行。 喝沒幾口酒壺便空了,隨手一拋,她讓酒壺摔個粉碎,而後搖搖晃晃地走出房門往酒窖而去。 雪,不知何時已積得小腿般高了。 她一步步走得艱辛,身子因單薄衣衫抵擋不住戶外的冷寒而微微打顫,她卻渾然未覺。 驀地,一個沒踩穩,她整個人趴跌於地,厚厚的雪幾乎淹沒她,而似乎打算睡在雪地裡似的,動也不動。 半晌,她的肩膀動了。 低回的嗓音如泣如訴地自雪地裡傳開來,似笑也似哭。 撐起身子的她,眼中無淚,然自撞破唇角滴落的血珠卻是她心底的哀鳴。 唇一勾,她那凝聚於唇角的苦澀,讓人見了心酸。 掙扎起身,她一鼓作氣沖進了酒窖,一手一壇地抱了兩壇酒跌跌撞撞走出來,一屁股坐在門檻上,開封便飲。 這酒,好苦。 她忍不住嗆咳起來,那於胃中翻騰的苦澀逼得她直嘔。 嘔嘔……啪拍拍胸口喘了喘,抵上門柱的額讓愁苦盤據她眉宇間。 「為何不願娶我?」好一會兒,她用破碎難辨的嗓音說出了這句話。 當時,他的驚愕神情比任何言語更傷她的心…… 「可怎麼辦?」她閉上眼,眼睫輕顫不已。「已愛上你的我,該如何是好?」她哽咽的聲音已令人聽不真切。「倘若能不愛你就好了……」 不愛他? 脫口而出的字眼連帶興起一個閃過腦海的念頭,讓她倏然睜眸。 「是啊!」她恍然醒悟。自嘲自歎:「蠱後巫緋語要讓自己無情無愛,有何困難?」她自貼身的荷包裡取出一顆如同珍珠般白皙的丸子。「將『忘情蠱』施在自己身上的鬼族族長,天底下恐怕也只有我一人吧。」 想想,還真窩囊。 若早知曉自己會走上這一步,當初就不該為了花娘們的賭注去見他一見了。 或許,正是所謂的報應吧。 人啊,果真不能心存惡念。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呀。 可她呀……是真的真的捨不得消去對他的愛;捨不得錯過她好不容易心動的他啊。 但,若不這麼做,她那幾欲撕裂倘血的心又該如何活下去? 放手吧。 「有舍才有得,不是嗎?」她不得不如此安慰著自己。 至少他倆還能是朋友;至少他倆還能平心靜氣地見面,毫無芥蒂。 那樣,夠了吧? 閉上眼,她那積聚於眼眶的淚終是止不住地滑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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