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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聽及此,巫緋語飲酒的動作稍頓,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君韶安。

  「還好,孩子的娘搶得快,總算保住了他的眼,不過臉頰卻畫出了一道血痕,破了相。為了不再讓娘為了他而顛沛流離、傷神難過;為了讓娘能正常地過日子、好好養病,一隻眼睛算得了什麼?孩童的孝心,他娘當然明白,但視孩童為心頭肉的娘親又怎捨得?淚眼相望的母子倆終於忍不住抱頭痛哭,將幾年來的心酸一股腦全哭出來……」說到這,心緒隨著故事波動的君韶安忍不住深吸口氣。

  「後來呢?」見君韶安停住了口,巫緋語忍不住追問。

  「後來,孩童仍是叩別他娘,要他娘親好好在村子裡過生活,而他則允諾不論發生任何事,他必好好活著,絕不輕生。」這故事他也是挖了好久,父出許多代價換來的。以此當做見面禮送給知己,夠大方了吧!

  「他的眼珠是什麼顏色?」巫緋語狀似不經意地問起,眼眸又不自覺地望向手腕。在她夢中,他的眼是翠綠的寶石……

  「這我就不清楚了。」君韶安也深感遺憾。「當家的面具不曾取下過,就連睡覺時也一樣。」

  「是嗎?」她輕聲說著,對他的好奇蠢蠢欲動。「你可知曉,待我解毒的女人身在何處?」她心裡有了新的盤算。

  「離此約兩日車程。」

  「明日一早咱們便起程。」再拖下去,連她也會失了把握的,況且她也急著向他索取「救人」應得的報酬。

  「姑娘的傷根本還不能下床。」這還躺在床上動不了的女人未免也太心急了。

  「咱們是做馬車,又不是用走的。」她自有她的道理。

  「可是當家的說……」

  「當家的說什麼不重要。」巫緋語打斷他。「咱們又不是幹壞事去。」

  隔著床幔,君韶安似有所悟地看著她。「我似乎有些理解何以當家的會被姑娘惹得心煩意亂了。」

  行事作風總是出人意表的她,確實有引人心動的本事。

  「我惹他心煩意亂?」巫緋語嗤笑一聲。「我說過了,在他眼裡我根本不值一本書!」

  「是這樣嗎?我只知道派我親自守在這裡的當家,可是要我每日巨細靡遺地向他回報姑娘的狀況呢。」說到此處,君韶安重重地歎了口氣。「我說姑娘呀,好歹你也該要有點重傷之人的模樣吧,鎮日安安靜靜的,不見你呼疼也不喊痛的,這要我如何回報?」

  「一二三五六七。」她涼涼地說了聲。「這樣回他不就得了。」

  一二三五六七?何意? 君韶安抓了下頭。

  無四?不就是「無事」嘛。

  「哈哈……姑娘和我一般是風趣之人,但別忘了,當家的可不是。」這樣回報出去,他不是存心找死嗎?「況且,身為女人偶爾顯露出弱不禁風、惹人憐愛的模樣,豈不更討男人歡心?」

  「你要我哭哭啼啼、唉聲歎氣?」

  「不。」那樣的女人他也受不了。「我是要姑娘別太逞強,適時地依靠一下男人,男人才會疼你入心哪!」

  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那你就寫『痛呼連連、食不下嚥』吧。」

  「好主意!」即知即行,他連忙取出隨身紙筆準備回報。

  「回報完後別忘了去備車。」巫緋語特別交代著。「馬車裡的墊被幫我鋪厚一些,還有別忘了搬三甕酒上車。」最後這件事尤其重要。

  「是。」君韶安微微一笑,乖乖領命。

  手起筆落,他帶著一股瀟灑之氣的字跡於紙上翻飛——

  卯時,姑娘蘇醒,香汗淋漓,喚侍女拭汗更衣。

  更衣中途,昏厥倒地。侍女大驚,倉皇尋吾。

  姑娘體態輕盈、膚若凝脂、面若桃花,若非傷重所致,那聲聲嬌喘恐惹人無限遐思。

  觸其膚,膚熱炙手,憂其傷口惡化,擬重新檢視傷口以求心安。

  放下筆,君韶安頗滿意地審視一遍,難得他今日文思泉湧,看來與巫緋語一敘之事,他來對了。

  就不知當家的要的回報,這回可夠巨細靡遺?

  「攸皇人呢?」

  不客氣的用詞、不客氣的語氣,來自不請自來、不受歡迎之人。

  「整日追著當家的不放的你不是最清楚?」都翠也不客氣地回著,盯著賬本的眼,抬也未抬。

  這女人,仗著一頭畜牲四處耀武揚威,言行舉止毫無大家閨秀便罷,還敢大剌剌地對她頤指氣使!

  哼!若非當家的交代別惹事端,她都翠豈是任人喳呼之人!

  「他趁我不注意時跑了。」牡丹惱羞成怒。「快說!他上哪去了?」

  好個攸皇!她守在茶莊這幾日,不是好幾日不見他蹤影,便是見他好幾日足不出戶。如此讓人難以捉摸的他,讓她想見上他一面都難,更別說和他說句話了。

  方才,她好不容易見他出茶莊,卻是連個照面都還未打上,他已一晃眼地不見人影了。

  不甘心的她帶著黑豹猛追,原以為憑著豹兒的嗅覺與動物天生的敏捷終能將人找著,不料卻連個鬼影子也沒瞧見。

  「當家的上哪去不需向我報備。」就算她知曉,她也絕對不會告訴這女人的。「還有,茶莊不歡迎你,你別擅自闖入,這兒可不是你家。」

  「你——」牡丹的怒氣暴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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