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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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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燭夜談若不把酒言歡,何來樂趣?」關於這點,姑娘可比當家的懂得品味人生多了。 「你很風趣。」與他談話似乎能讓心情好上許多。 「這話姑娘若能在當家的面前說就好了。」君韶安說得有些委屈。所幸老天有眼,這世上還是有人懂他的。 隱下浮上唇的笑意,她開口讓他入內:「進來吧。」 「打擾了。」推門而入的他,撿了個離巫緋語床畔最遠的位置落座,並有禮地垂下了眸。 「是你救了我?」她側臥床榻、單手托腮,透過床幔望向他的眼是審視、是觀察。 自她昏沉沉地醒來之後,全然陌生的房間擺設讓她明白,她獲救了。 她還以為這回自己肯定會在地府遊蕩了,不料還是硬被拖回了人間。 這可算是禍害遺千年? 「我可無此能耐。」此功勞他可不敢占。「我不過是被派來這兒守著姑娘而已。」為此,他還累垮了一匹良駒。 「被他所派?」巫緋語的語氣有些怪異。 兩人之間不用言明也知曉這個「他」所指何人。 「當然。」不然有誰能「催」得動他。 「不值一本書的我,他何必多此一舉?」這句話她可是會記一輩子,死都不會忘的。 不值一本書?君韶安怔了下。 此種說法他還是頭一回聽見。看來,他錯過的好戲不只一場。 記得,那日他趕至這座攸皇向來不讓外人踏入的「松濤園」時…… 「當家的和大夫已待在房裡一天一夜了,那染血的水盆不知已換新多少回了,你瞧那姑娘還有得救嗎?」 侍女們的竊竊私語教他的耳朵自動豎得好高。 「可不是嗎?方才我幫姑娘更衣時,她的手腳冷得跟冰一樣,臉色蒼白不說,氣息還似有若無呢。依我看啊……」 「怎樣?」有一侍女急問。 「……除非姑娘情況好轉,不然大夫是回不了家了。」那不吉祥的字眼,此時誰敢說出口。 「說得也是。」另一位侍女點了點頭。「我從不曾見當家的臉色這麼難看過,彷佛只要有人敢說『沒救了』這三個字,便會和那人拼命似的。」 「喂,你說,當家的和這位姑娘是何關係?」 「這我怎麼知曉呀。」侍女蹙了下眉頭。「不過,換作是我的心上人命在旦夕,我也會像當家的一樣徹夜守候的。」 …… 「姑娘恐怕對當家的有所誤會。」回想著那些侍女的對話,君韶安公正地開口。 根據他聽來的「耳語」,當家的為了她幾乎已變成不是他所識得的當家了。若要說當家的對這位姑娘無情,那真的是見鬼了。 「誤會?」巫緋語揚高語氣,目光又不自覺地往右手腕瞧去。 自她清醒至今,她已不知往手腕瞧上多少回了。沒有紅繩,沒有綁系過的痕跡,一切果真是令人失望的一場夢。 倘若不是夢,她會相信君韶安所言,是誤會一場,因當時她確實見著了「他」眼底那說不出口的傷痛與哀愁。 只可惜…… 「他最終會出手救我,不過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吧。」她自嘲一笑。「至少還有個女人等我去救呢。」 女人?君韶安一聽,神情有異。 這兩個字的用法好似有些不妥,但……待救之人確實是個女人這點也沒錯。 「姑娘若能救活這女人,當家的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感激?」巫緋語哼了哼。「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要來何用?」她寧願他對她……算了。「倒杯酒給我。」 君韶安聞言連忙端了杯酒。掀開床幔,置於床緣,彎身退下。 「身上有傷還敢飲酒的,恐怕只有姑娘一人。」 「見我有傷,沒要我好好歇息反而備酒找我一敘的,也只有你了。」 君韶安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如此說來,姑娘與在下應可結為知己。」 「那樣對我有何好處?」巫緋語柔亮水眸閃著精光。 「哈哈……」君韶安佩服地笑了。「好處可多了!不如我先說個故事給知己聽聽可,好?」 她不置可否地聳了下肩,一口將酒飲下。「酒給我。」 歎口氣,他默默將整瓶酒獻了出去。今晚他可虧大了。 「有個嬰孩,打出娘胎起便有些與眾不同。別人是呱呱墜地,他卻是睜著一雙飽含好奇的眼,彷佛急欲將這人世間看清一般,黑瞳骨溜溜地轉著。這嬰孩非常好養,不哭不鬧,總是乖乖地一個人待著、玩著,甚至牙牙學語般的說著大人不懂的稚言嫩語。起初大人們並不以為意,直至這孩兒的言詞宛如與人對著話、舉止彷佛與人玩耍時,方驚覺不妙……」 說至此,君韶安看了巫緋語一眼,見她邊聽邊飲著酒。 他笑了笑,又繼續道:「更不妙的是,隨著孩童年紀漸長,他的左眼瞳竟悄悄變了色。被孩童左眼的變異嚇壞的爹娘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偷偷摸摸地帶著孩童離開村落四處求醫,不料大夫不是被他的模樣嚇著,便是束手無策,根本無從醫治起。因此,求救無門、心急如焚的爹從此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留下相依為命的母子四處躲躲藏藏,靠著打零工求溫飽,一個村落換過一個艱苦地生活著。奔波勞動加上長期餓肚子,孩童的娘終於支撐不住而倒下。在他們抵達下一個村落前,孩童突然拿出布包裡的剪子刺向自己的左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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