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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若兒跳到她身邊,搖晃著她。「這次要──」

  乳娘慢悠悠地接上她的話。「趕著咱們的放羊車,往西去找證據,對不對?」

  若兒抱著她哈哈笑道:「啊,汍婆真是深藏不露!居然把我的心思看透了,當初我娘是從那裡把你找來的?」

  汍婆的眼睛陡然睜大。「不是你娘找到我,是──」

  「快說給我聽。」若兒央求道:「你從來不跟我說我娘的事,我想我娘要是還活著,她一定不會像我爹那樣討厭我。」

  汍婆輕拍她的肩。「我告訴過你的,你爹不是討厭你……」

  「我知道。」若兒打斷她。「你說過,因為我娘生我時送了命,所以爹怨我,後來又因我長得太像娘,讓他看到傷心,因此他將我扔給你,自己四處跑生意。可是,我還是想知道我娘的事,你只說她是鮮卑人,其他的都不肯告訴我。」

  「以後吧,以後我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眼下距下月十五不過二十來日,如果想救王上,我得儘早動身。」

  「呃,說得也是。」若兒明白事有輕重緩急,便轉了話題。「汍婆,我年輕腿健,這次要找先王史官,以及王太后的乳母、侍婦,跑的地方多,讓我去吧,我可以易容換裝……」

  「不行。」汍婆打斷她的話。「長平王眼線眾多,目標都在你身上,只要你離開,他准會知道,那麼我們非但幫不了王上,還會把你與王上的舊事揭開,若讓劉顯知道當初救王上,你也有一份,那麻煩就大了。」

  若兒明白汍婆的話是對的,現在無論是拓跋窟咄還是劉顯,都不知道她與王上的關係,這樣反倒有利於她暗中幫助王上。

  也因為這層顧慮,她讓汍婆悄悄走了。

  汍婆已經走了八天,卻音訊全無,若兒則因多日來根本沒見過王上,不知道宮內情形。

  雖然她有預測大事、占卜兇險的能力,卻不能看清事情的每一個細節,因此她憂心如焚。

  為了避人耳目,她不得不將憂慮隱藏在心底,每日照樣放羊、馴馬,只有夜深人靜時,才會因為擔心王上和汍婆而徹夜難眠。

  輕輕揮動鞭子,招呼著散佈在身邊的羊兒,她安慰自己,不必如此憂慮。

  王上不來找她,一定是因為身處險境,不想連累她。沒有宮內的消息應該是好兆頭,說明宮中一切如常。而她已經通過大將軍向王上示警,告訴他要提防身邊的險境,他和他的侍衛們應該都會注意。

  至於汍婆,她也不必太憂慮,機敏聰慧的汍婆絕對能應付各種棘手的狀況,她唯一擔心的是,長途跋涉會累垮她。

  咩咩──

  幾隻小羊歡叫著奔向遠處的馬群,她舌頭輕彈,發出一串清亮的聲音,頓時,那些調皮的羊只全乖乖地跑了回來。

  確定羊兒都在她的視線範圍後,她在一處隆起的草丘坐下。

  春天的草原十分美麗,新長出來的幼草碧綠清香,仿佛剛修剪過的綠毯,藍天白雲間,不時有飛禽盤旋,遠處那一層又一層的山浪,湧向雲天交接的地方,羊群和馬群像一簇簇團花,盛開在草原上。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震得草地都在顫抖。開始,她以為是大憨又在追捕野馬了,所以不太在意,可是馬蹄聲越來越急,而且是朝她這個方向而來。

  「是誰呢?」她詫異地站起身往遠處望去。

  幾騎剽悍的快馬轉眼到了她面前。

  看到翻身下馬的人,若兒心頭頓生煩惱。

  這傢伙兩年沒敢再惹她,今天來,准沒好事!

  見她看到自己卻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來人不甚高興地說:「王若兒,見到恩人連禮都不會嗎?」

  若兒微微屈身行禮。「若兒不知王叔駕到,失禮。」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拓跋窟咄刻意回避回避她的眼睛,邪惡的目光往她身上一掃,毫不掩飾色欲地說:「你一年比一年更標緻迷人啦!」

  若兒厭惡地看著他──他算得上是個英俊男人,五官端正、體格健壯,可惜濃黑的眉毛下,那對狹長的細眼無時不透出算計的光芒,總是撇嘴帶著冷酷的笑。

  感覺到她銳利的眼神,拓跋窟咄畏懼地轉身避開她,故作悔悟地說:「以前多有冒犯,實屬愛慕姑娘,今日來此,絕不會再對姑娘出言無狀。」

  「王叔既然如此說,若兒自當以禮相待。請問您今日來此有何貴幹?」若兒戒備地問,目光始終不離他的眼睛。

  拓跋窟咄回頭看她一眼,又立刻謹慎地轉開視線。「想請姑娘卜卦。」

  若兒心中警鈴大作。「欲卜何事?」

  「王位之事。」

  「王位之事早已有卦,何必再蔔?」

  「正因為你用卦象說王位屬於拓跋圭,我才那樣努力地幫助他複國,迎接他即位。如今他的出身虛實難測,你得再行占卜,重釋卦義。」

  若兒聽出他想假借卦象篡奪王位,便婉拒道:「王叔所慮實屬多餘,此卦關乎社稷王庭,卦象所示乃天道,天道豈可任意解釋?恕難從命!」

  她的拒絕令拓跋窟咄撕下了和善的偽裝,他揚起手中的馬鞭,「啪」地一聲抽打在草地上,對她嘶聲怒吼道:「王若兒,你得記住,我是你的主人,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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