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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耳邊響起彭峻龍的怒吼,她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沒有墜馬,而是正橫躺在彭峻龍的馬上,被他緊緊地摟在胸前:「你……」

  「不要說話!我得先安撫你的馬,不然它非摔死它自己不可!」

  玉琪不再說話,此刻她也沒有力氣再說話。

  彭峻龍抱著她策馬緊追前頭的赤色蒙古馬,並不時吹口哨召喚它。

  失去了背上瘋狂的騎手,跑累的蒙古馬在彭峻龍一聲聲的口哨中總算放慢了步伐,最後搖頭甩尾,吐著白氣,「噗哧哧」地打著響鼻在河邊站住了。

  彭峻龍的坐騎也按照主人的指令停在河邊。

  他抱著玉琪跳下馬,將她放下地,就趕過去照看那匹渾身大汗淋漓的蒙古馬。

  一離開他的扶持,玉琪就跌坐在草地上,這一路狂奔讓她精疲力竭。

  看著彭峻龍輕柔地對馬低語,梳理它的鬃毛,撫摸它的身子,玉琪一方面心痛那匹受連累的馬,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懊悔;一方面又對自己在彭峻龍眼中竟不如一匹馬感到傷心。

  彭峻龍讓兩匹馬在草地上吃草休息,自己則走過來,臉色陰沉地教訓她。「瞧你幹的好事!馬是你最可信賴的夥伴和朋友,你怎麼可以那麼粗暴地對待它?」

  聽他口口聲聲只提馬,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玉琪的眼淚又流了滿臉滿腮。

  彭峻龍無奈地歎口氣蹲在她身前,用手笨拙地替她抹去臉上的眼淚:「不要碰我!」玉琪一掌推開他:「幹嘛?我是好心,不想看你明天臉上多了一道血口子才幫你擦眼淚的。不知奸歹的東西!」彭峻龍瞪著眼睛看著她,不明白她這個跟班怎麼倒像是主子似的。

  這話提醒了玉琪,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臉上的水如果不擦乾,皮膚會龜裂、流血,甚至長痂。於是她趕緊抓著袖子往臉上抹:「用手帕!」他大聲命令道:「我——沒有!」

  「我的!」見她一臉茫然,彭峻龍咬牙切齒地說:「我的手帕,在你那裡!」

  玉琪想起來,趕緊往袖子裡撈,掏出了那條已經被她揉得皺巴巴的手帕,站起身就往河邊走:「你幹嘛?」彭峻龍急忙跟著她:「洗臉。」

  「這麼冷的天,洗什麼臉?」彭峻龍看她蹲在河邊伸手捧起冰冷的河水,不由奇怪地問。

  一向怕冷的小七,今天是不是被氣糊塗了?

  冰冷的水令玉琪打了個哆嗦,但她還是將河水潑在臉上,悶悶地說:「洗掉大母牛的臭口水!」

  聽到他的回答,彭峻龍眼前再次出現那個蒙古女人趴在小七身上的情景,但這次他沒敢再笑,而是試探性地解釋:「其實聽到你的呼叫,我就趕去救你了,要不是知道那女人根本占不到你的便宜,我又怎麼會不出手呢?」

  聽他解釋,玉琪面色一僵,岔然問:「你怎麼知道她占不到便宜?」

  「我已經站在那裡了,不是嗎?」彭峻龍提醒道:「既然我在那裡,又知道你不喜歡她,怎麼可能不管呢?我承認我不該笑,那會讓你難堪,可是我絕對沒有不顧你的尊嚴,或是不管你死活的想法。聽到你喊救命時,我可是什麼都不顧就沖出帳篷去找你。我以為你遇到什麼危險了,可沒想到那、那女人對你……」

  說到這,彭峻龍的面部肌肉抽搐,那是他強力克制笑意的結果。幸好玉琪只顧低頭擦臉,沒有看向他。

  他強忍著笑,力持平靜地說:「當時那情景實在太滑稽,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場面……所以忍不住笑了。」

  其實,當他在最緊要的關頭救了即將墜馬的自己時,玉琪心中的氣已經消了一大半,此刻又聽出他是在向她道歉,心裡的氣也就散了。

  她回頭看他,見他滿臉正經地蹲在她身邊,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由心裡有絲愧疚。

  不說自己現在還是跟班的身分,就算足以穆玉琪的身分出現,對方能有這樣的誠意,也可以原諒他了。

  可是她不準備這麼容易就放過他,於是發難道:「你說有女人教教小雛雞也是好的,那你還是小雛雞嗎?是不是有女人教過你?」

  她的問題讓彭峻龍瞬間變了臉色:「你可不要得寸進尺!我明明告訴過你我討厭女人,怎麼可能與她們親近?你再敢說這種話,我就不管什麼承諾了,你立刻給我走人!」

  見他說變臉就變臉,玉琪的心一沉,站起身道:「就你能取笑別人,拿別人胡說一通,就不許別人說說你?」

  說完,她大步往坐騎走去。

  可才邁出腿,胳膊就被彭峻龍拉住。「你這奴才實在是欠管教!」

  「你這主子才是欠管教!」玉琪毫不示弱地回嘴,並用力推他。可是沒推動,反而被他拖著往馬走去。

  打不動他,她使出了自小跟男孩子學來的動作,拾腳就往他的膝蓋後踢去。

  沒防到她這一手的彭峻龍被她猛地踢個正著,當即單膝一軟踉艙跪地:「你這小子!」他驚訝地回頭,一時竟嘴巴大張,吐不出半個字來。

  看到他矮了半截,蹲在自己面前張口結舌的模樣,總算出了口氣的玉琪好不開心,當即大笑起來。

  可她的笑聲還沒完,人就被撲倒在地,嘴裡還咬了一嘴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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