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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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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了深夜,此時入林非常危險,可是留在東方敵周圍,若先找到他們的是他的人,她就必死無疑了。 前方不知是不是上崖的路,但也只有走下去。四周暗得看不到頭,驚起的夜禽直沖向天,到處是讓人心驚膽戰的怪聲。 沐飛卿又冷又虛弱,山路極其難走,她的腳步越來越沉重,一個步踏空,重重摔在地上。她掙扎著爬了起來,不遠處突然看到兩對綠瑩瑩的光——是狼! 火把摔滅了,打火石不知落於何處,沐飛卿坐在地上抓住當拐杖的樹枝。我居然要在這裡打狼?性命危在旦夕她突然非常想笑。正努力地想站起來,其中一隻狼已經飛撲過來。 江浩月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來不及抽出佩劍,他扯下帶鞘的劍扔了過去。那只正撲向沐飛卿的狼慘叫一聲,被釘在地上,另一隻見狀驚得立刻逃走了。江浩月飛奔到沐飛卿身邊,用力把她抱在懷裡,像是在確認她是不是幻影。 沐飛卿得救的喜悅被他這一抱,沖淡了不少。這個呆子沒看見她渾身是傷嗎? 「鬆手,我身上有傷。」 「傷在什麼地方?」他緊張地鬆開手,察看她的傷口。 「手可能是斷了。」她忍住痛,好笑地看著他慌亂的樣子,他這憔悴的模樣比她更像個受傷的人呢。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她安心地閉上眼睛,「你來得好快,我還以為先來的會是東方敵的人。」說完便再也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像是睡了個長長的懶覺,沐飛卿緩緩睜開眼睛,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用花枝鏤空裝飾的窗邊,那在清風中搖曳的琉璃宮燈。她無聲地笑了一下,怎麼已經回鳳陽了?突然聽見耳邊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音,順著聲音望去,書案邊坐著的竟是江浩月。他桌子上的卷宗堆得很高,正凝神執筆在寫些什麼。好像清瘦了些,卻比往日顯得更為俊朗,讓人看得很難把目光移開。 江浩月不自覺地向床上望去,沐飛卿的視線來不及移開,和他的撞在一起,「你醒了。」他驚喜地來到近前,拂上她的額頭,「不發熱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很好,我怎麼回來了?睡了很久嗎?」 「你睡了三大,餓了嗎,想吃什麼?先把藥喝了,我吩咐下面去做。」說著小心地扶起她,端起藥碗送到她嘴邊。 看他如此熟練地照顧她,沐飛卿愣了一下,藥的氣味撲面而來,她厭惡地側過臉,「我已經好了,不用吃藥了。」 江浩月皺起後,堅持地把碗又向前送了送,「喝。」 那神情幾乎稱得上嚴厲。 沐飛卿無法,只得把藥灌了下去。 江浩月扶她躺好,也個冉去看她,「你休息,我去叫小雅來。」 除了她剛醒來的一瞬間,他一直板著臉,「你在生氣,為什麼?」 「有些話,等你好些了,我再來問你。」 「我已經好了。」這書呆子在氣些什麼? 「那隊人馬是我從君漸離那裡借的,他自會應付,不會有閃失。」 「我不是想問這件事。」他看著一臉茫然的她,氣憤得握起拳頭,她竟一點也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嗯?」 「為什麼不等我來?你把自己的性命當成什麼?」這麼輕易地跳下去,完全不顧身邊的人會有多傷心。 「我——」沐飛卿怔然地望著他憂傷的臉,一向伶牙俐齒的她,此時竟然語塞。 他認真地望著她,「你答應我,下次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不再這麼做了好嗎?」 小雅推門進來,見她已經醒了,高興地跑到她床邊,「你終於醒了,你真讓我們一群人都急白了頭。」 沐飛卿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又望向江浩月,神色有些慌張。小雅奇怪地看著他們,「你們怎麼了?」 江浩月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沉默地等著她的問答。 「好了,下次等你來救我。」沐飛卿敗下陣來,歎了口氣用被子遮住了臉。 江浩月沉沉地望了她一會,轉身走出門去: 小雅拉下她臉上的被子,「剛醒,別又悶壞了。你們吵架了?人家這麼用心地照顧你,你怎麼一醒過來就找他吵架?」 「為什麼是他在照顧我?」 「你沒看到他送你回來那天的樣子,誰能從他手裡把你奪下來?我怎麼敢不讓他照顧你,除了我堅持要給你換藥,他根本片刻都不肯離開。他一邊照顧你一邊還有一堆公務等著他,你若是再不醒,我怕下一個倒下的人,就是他了。」 「糧車沒事吧。」 「嗯,你這次立了大功,李國說要和你結拜認你做五弟,連甯公子居然都沒有反對。 「他會反對?他等著我叫他四哥呢。誰同他們一起鬧,他們竟然還不知道我是女的?」 「不是你讓君將軍為你掩飾的嗎?你一出事他就派了軍醫和婢女在崖上等著,一直把你送回鳳陽才走。」 沐飛卿一笑,「我安排的?!我怎麼會料到自己會慘到這個地步。」話一出口就知道說錯了,果然看見小雅一下子紅了眼睛。 「姐姐,你這次真嚇死我了,你要丟下我一個人嗎?」 安慰人向來都不是沐飛卿擅長的事情,小雅這一哭,哭得她不知所措,只得說了句:「對不起。」 小雅看著她狼狽的樣子止住了哭泣,她畢竟是個病人。於是扯開話題:「那君將軍為什麼會幫你掩飾?」 「君漸離自認是天下第一聰明人,之前沒能看出我是女子的事他可在意得很呢,怎麼會是幫我。不是想用這秘密壓制我,就是不甘心讓江浩月他們太早知道。聰明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得太多了,我偏偏就不要讓他如願。」 五日拂曉,江浩月正在書房批閱公文,有客到訪。 來客不報姓名,只說是一名故人。江浩月沉吟了一會,放下手中的筆,整裝迎了出去。 來人身材修長,穿淺黃色織錦衣,邊上繡著雪狐毛邊,織金冠束起鴉羽一般烏黑的頭髮,還未曾走近已覺此人氣質典雅,人間少有。他身後衣著整齊華麗的僕從們正從車子裡搬禮盒,他站在一旁見江浩月出來,便笑著迎了上去,「江大人。」 江浩月愣住了,此人他並不認識。就算是只與他有一面之緣也應該會記得他,這幾乎是一張無瑕的臉,美得已超過了男女的界線,仿佛不是這塵世間的凡人,「閣下是哪一位?」江浩月問道,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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