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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包!她的書包,竟然安安穩穩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這……這是怎麼回事?」朱曉辛不敢相信地瞪著自己失而復得的書包。

  正在廚房切水果的朱媽,向外探了下頭。「你說你的書包啊?剛才有一個長頭髮戴眼鏡的帥哥把它送來,說是你不小心丟的,他才走沒多久……阿辛啊!你怎麼會把書包弄丟的?」

  他才走?可是她一路進門也沒遇到他啊!

  朱曉辛一聽老媽的形容就知道那個人是誰。沒時間回答老媽的問題,想也沒想,她下意識就趕緊轉身沖出門。

  她也不知道自己截住他後要做什麼,不在跑出了社區小巷直到大馬路外還是沒看到他後,她終於轉身怔怔地拖著慢步定回家,一股濃濃的失望襲上心頭。

  咦?如果真的是他……他又是怎麼找上她家的?

  懷著淡淡莫名的欣喜與驚訝,朱曉辛又踏進家門。

  朱氏夫婦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兩人同時抬頭看她。

  「阿辛啊!你吃飯了沒?今天不用打工嗎?」朱爸首先開口。他下班後一向習慣窩在樓上書房看點書,剛才下樓才聽老婆提及女兒的書包被人撿到送回來、和女兒一進門又沖出去的事。

  「沒找到人是不是?阿辛,你不會是認識那個男人吧?」朱媽仔細觀察女兒的神色。

  送回曉辛書包的那個男人看來又帥又奇特。帥是說他的外貌和氣質,奇特的是一個男人偏偏留著一頭比女人還長的頭髮,而且戴著一邊耳環。對了,她差點忘了他還穿著那種簡直像古代人的整排繡扣白衫。但平心而論,那男人還真是出色得少見哪!

  朱曉辛彎身拿起書包。「我今天跟老闆請假了,因為……嘿嘿,書包不見了。」她困擾地搔了一下頭。「媽,那個……幫我送書包回來的男人,有沒有說他叫什麼名字?」

  照她媽的形容看來,應該除了任流風也沒有別人了吧?

  「他沒說他的名字,不過……」朱媽突然懷疑地直盯著曉辛一臉期待的神情。「他說你會知道他是誰。阿辛,你知道那男人是誰嗎?」

  朱曉辛確定是他了。而面對老媽的詢問,她突然有些手足無措。

  「他……他呀,他叫任流風。」飛快瞟了兩人一眼,她小小聲地說:「他每天都在公園裡教人練太極拳,所以我才知道他……」還偷偷暗戀人家的頭髮咧。

  「這不會就是你每天一早都要趕著去公園喂小狗的原因吧?」朱氏夫婦彼此對看一眼。

  哦喔!他們家女娃兒,該不會是對那男人有興趣吧?

  不過……任流風?這名字聽起來怎麼有點耳熟?朱爸突然若有所思了起來。

  朱曉辛再笨也看得出老爸老媽在想什麼,她的臉頰尷尬地紅了紅。

  「爸媽,你們不要胡思亂想,我只是……只是去喂狗狗才順便看到……呃……不是啦!他本來就在那裡……哎呀!反正、反正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偷看他……」哇!不小心說出來了。

  說漏了嘴,一時困窘到最高點的朱曉辛立刻臉紅得像關公,不敢再看父母親一眼,突然轉身往樓上跑。「我……我要上去做作業了!」一下子消失無蹤。

  直到樓上房間傳來「砰」的關門聲,樓下這對夫妻才調回視線看著對方。

  「老婆,你再說一次那男人長得怎麼樣?」慢條斯理地。

  「沒怎樣,就可以讓我這老的、女兒那小的會心跳加速的樣。」夠害人了吧?

  「我們家阿辛,好像是第一次對人有這種反應……嗯,你想阿辛會不會看上的,其實是他的那頭長髮?」不無道理的分析。

  「是啊!那男人的一頭長髮漂亮柔順得就連我都想摸摸,更何況是阿辛一向就對別人的頂上毛髮特別感興趣……咦?不會吧?」有點失望。

  「老婆……」突然親愛地喚。

  「欵!」沒力氣地回。

  「明天一早起不起得來?」

  「做啥?」

  「我們去公園做做運動怎樣?我想……去學個太極拳也不錯。」

  寧靜的書房裡,隱隱透露出閒適的氣氛。

  古樸的檀木大書桌上,玉雕螭龍紙鎮壓著一張空白的虎皮宣紙,似乎正靜待著主人的隨時揮毫。而的確,就在尚待下筆的宣紙旁,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握住墨條,正在一方端硯上磨著墨。

  指問的力道均勻,重按輕推,只見墨花圈圈,在硯石上像輕雲團團展開。

  輕緩地、安祥地磨著墨,男人似乎很懂得磨墨是一種功夫,也是一種享受。

  男人俊雅秀逸的臉龐上只見一派的淡適內斂,他一邊似漫不經心地推著墨、一邊卻執著書帖,鏡片後的視線專注其上。

  整個空間,仿佛只剩下男人手中的磨墨聲,就連時間,也似乎安心地暫停在這一刻。

  淡淡的煙薰檀香、淡淡的硯墨松香足以使人心曠神恰、滌盡俗慮。

  「少爺,」這時,門外出現了一名老態龍鍾、卻目光矍鑠的老人家。「于先生來了。」他低聲道。

  放下墨條和書帖,男人已經手握紫毫筆。「宋伯,麻煩你沏壺茶進來。」頭也沒抬地吩咐。而在靜氣凝神的眨眼間,他便已在宣紙上一氣呵成地揮灑出一行狂草。

  至於他的客人呢,一進來見到他正專注紙上,便知趣地自己先找個最舒服的位置坐了。于濟寬看著任流風從容的神態,再加上此處祥寧的氣氛,他也終於能在這難得的公事空檔之餘,稍稍放鬆下情緒。

  一會兒後,宋伯送了茶進書房來便又退了出去。

  而就在於濟寬喝下第二杯茶時,任流風也終於擱下了筆。

  「你現在不是應該在臺北?」任流風神完氣足地走過去,與他對面而坐,開口第一句就這麼問。

  「下來替人處理一點事,剛好有空可以來你這裡坐坐。」于濟寬滿意地歎了口氣:「唉!宋伯的手藝還是一樣好得沒話說。」不但泡茶功夫一流,就連燒菜、做點心的功夫也一級棒,可惜宋伯對他的挖角一直不為所動。

  任流風也倒了杯茶喝。「你的事情都處理好了?」他不用問也猜得出與他的政治活動有關。

  他們相識在幾年前。其實正確來說,那時已是民意代表的于濟寬,最早是在商業場合和他父母熟識,後來於濟寬偶爾會在任家出現,所以他們也很自然地熟了起來。而他們兩人的交情嘛,說深不深,可是說淺也不淺,至少他們都很看重對方。

  「處理好了,所以等一下就要坐飛機回去,我得準備明天一早的開會。」於濟寬也很有默契地將這種屬於政界利益糾葛的事輕描淡寫地帶過。「對了,我聽說你已經接下附近大學的聘書,而且還到公園去教人打拳,難道你打算短期內不回臺北去?」原本以為任流風只是隨著書法展而在南部順便度假暫留,沒想到他似乎在這裡住上了癮。

  「怎麼?當初是你力邀我到南部來開書法展,還要我來小住一番好體驗你故鄉的迷人風情,現在我真的被迷上了決定多住一段時間,你卻反倒想趕我離開……」任流風玩笑地看著他。

  雖然自少年時就到北部打拼,並且直到現在政壇成就一片天,不本家在這裡的于濟寬依然對自己的家鄉有著深切的認同感。

  於濟寬一雙虎目氣慨嚇人地瞪向他說:「是誰說要趕你離開?我只是在提醒你,雖然你家的事業暫時還不用你接手,不既然你都回臺灣了,多少也可以在你父母身邊幫著點吧?」

  任流風的父母白手起家,苦心經營飯店業有成,至今已是一家國際級大飯店的老闆。

  而任家父母開通,明白任流風志不在此,便任由他往與飯店業完全不相干的書法界發展,也因此,雖然許多人都知道朝陽飯店的董事長夫婦有一名獨子,卻少有人見過,更別說清楚他就是早已聞名國際書壇的任流風了。而在書界,任流風這身分背景也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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