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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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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短暫的冬天,南部這種幾乎一年到頭都熱得可以把人曬昏的天氣,他喜歡? 好……奇怪的人啊! 咦?天空怎麼突然變更暗了? 朱曉辛眨了眨眼,原本出了神的視線焦距這才慢慢調回來。然後,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頂頭天空變暗的原因—— 一個人影正佔據了她整個頭頂上方。 因為逆光的關係,人影的面孔迷蒙不清,不過一小道銀光的反射卻讓仰著頭的她不由眯起了眼…… 「天空剛飛過一隻飛碟嗎?」溫文正經的聲音。 直直的腦筋立刻被拐開思維。「飛……飛碟?」眨巴著大眼,視線越過人影後方。「這裡有飛碟?那個……那個不是外國才有?」疑問自然順著嘴巴溜了出來。 「看來你也會順便以為外國的月亮比較圓。」低沉好聽的嗓音閃進一抹揶揄。 「是嗎?可是我又沒有去過外國,這個要怎麼比較呢?」有點困擾了。 抑止不住的笑聲終於溢出,在公園的這一角形成愉悅的震盪,也讓朱曉辛乍地驚醒。 她突然向後跌去,一屁股地坐在草地上。這時,她才總算看清楚那個佔據她的上空、還和她對話了老半天的人是誰了。 俊雅的面孔是她熟得閉上眼睛都可以描繪出來的,不過這張臉龐此刻笑得這麼開心愉快,卻是她第一次見到。而且,竟然還近在眼前…… 呃……眼前?近在眼前? 朱曉辛猛地將眼睛瞪大、再瞪大。 他他他……他竟然就在她眼前?他他他……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瞪著眼前笑得樂不可支的男人——那個原本該在五十公尺外、第十七天來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男人——她的臉頰火速轟燒出兩抹紅燙。 「哇!」大叫一聲,朱曉辛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而且還打破她一向龜慢速度地飛快退到她的腳踏車旁,牽了它迅速開跑。 他一定知道她在偷看他了! 此時像做了壞事被逮的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快逃啊! 任流風止住了笑,目送那丫頭火燒屁股似逃跑的背影,他的眉毛一挑,鏡片後的眸微垂下,視線停在「某人」不小心遺留在草皮上的紅色書包上。 緩緩地,一種與他平日表現出來的溫文儒雅形象完全不符,仿佛被刻意隱藏起來的真實狡詐笑意,正若有似無地勾在他的嘴角上。 「嗯,好像不繼續跟她玩下去都不行哪……」 完了、慘了、死定了! 趴在公園的草地上搜過三遍,結果仍然一無所獲後,朱曉辛差點就要放聲哭出來了。 天哪!她怎麼會這麼笨?她竟然掉了書包! 就在今天早上從公園逃走——呃……她只是定得比較匆忙啦——一直到學校教室就要上課了,她才可怕地發現她的書包根本沒跟著她進教室。 代志大條啊! 她想了又想、再想了又想,差點想破了腦袋,這才終於想到她的書包沒跟她乖乖進教室的原因——因為早上在公園跑得太快的關係,她竟然忘了把書包一起帶走…… 太丟臉了! 他一定看到了!任何一個有眼睛的人,只要稍稍把頭一低都可以看到那個書包,所以,在他面前,她這個臉又丟定了。 嗚……為什麼?!為什麼在他面前她老會做出丟臉的事呢? 昨晚的展覽會場、今早的公園…… 掰出個書包忘了帶的絕爛謊言,度過了跟隔壁桌同學共用課本的一天,好不容易挨到下課,朱曉辛趕緊飛奔到公園,就是期望她的書包還會躺在原地等她。 這當然——不可能! 草地、樹叢裡、涼亭上,即便是垃圾筒她也沒放過……但是沒有就是沒有。 朱曉辛沮喪地坐倒在公園的鐵條椅上,此時的她又累又渴又餓。 瞪著天氣漸漸昏暗,接著亮起夜燈的公園,她原本慌亂的腦袋也彷佛怱地找到光亮的方向。 任流風! 她的書包一定是被他拿走的,所以她應該去找他要。 朱曉辛握了一下拳頭,站了起來。 雖然……雖然會很丟臉,可是她總不能明天沒書本上課啊! 不過,一想到可能要面對他的取笑,她好不容易積蓄出來的勇氣一下子又泄去不少。 頹喪地牽著腳踏車,她心底開始掙扎。也許……也許書包不是被他撿走的,那她去找他要書包,豈不是要再丟臉一次? 其實,她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大聲地給它哭! 「我……我真的有急事找他,你不能給我他的電話嗎?」朱曉辛的臉已經紅到不行了。 掙扎了再掙扎,她的腦袋實在也想不出第二個主意,最後,她還是決定到任流風展覽書法的文化中心。因為除了公園,她只有在這裡見過他,她根本不知道他住哪裡,還會在哪個地點出沒,所以,她只能來這裡碰碰運氣了。 老實說,除去於倩為她打聽到的資料,她對任流風的瞭解也少得可憐、對他的接觸更不用說了——昨晚跟今早,而且下場同樣都讓她糗到最高點。 哪知道,她現在還得努力在他面前再糗一次。 原本她要找還沒回中部去的於倩一起來壯膽的,不過臨行前突然想到這種丟書包的事要拉人去好像太小題大作,說不定還會先被於倩用力取笑一番,所以她最後決定自己來了。 反正……反正只是小事一件嘛! 朱曉辛之前是這麼催眠自己的。不過就在她在書展會場找了一圈,失望並且早有心理準備地沒發現任流風的人影、再鼓起勇氣向服務台的工作人員開口詢問他的電話住址遭婉拒後,她這才知道——事情大條了! 「很抱歉,我們不能告訴你任老師的電話。小妹妹,還是你寫個字條,等任老師來的時候,我們再幫你轉交給他。」工作人員雖然拒絕了她,不依舊笑容可掬地提供可行的辦法。 小妹妹? 朱曉辛已經不想把力氣用在糾正旁人對她的可恥稱謂上了。隨便啦!誰教她再怎麼跳繩也只勉強達到一五〇的門檻、誰教她天生一副老成不了的娃娃臉? 「那請問他……今天晚上會不會過來?」她不放棄希望。 「這個我們並不清楚。」這是實話。 朱曉辛的小臉上寫滿了挫敗。 要在這裡繼續等他?還是明天一早到公園再問他? 最後,她垂頭喪氣地走出書展的會場。 今天她又跟君姐請了假,所以才不用急急忙忙趕著去打工。現在好了,找不到人、找不到她的書包,她只好回家再繼續想辦法了。 但她才一回到家,就發現她根本連動腦都不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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