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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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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濟寬剛好就是那知道的極少數人之一。當然,關於任流風家的另一項家族秘密,他也湊巧略知一二。 雖然他也很看重任流風的書法才華,不在他以為,寫字終究無法當是男人長久的事業。 要嘛,就政治上出人頭地,再不然也得是個成功的商人。所以做為任家兩代人的朋友,他一直沒放棄要勸任流風回飯店從商的念頭。而他也相信,以他曾見過任流風不輸紅頂商人圓滑的腦袋與手腕,只要他肯,他在商界的成就必定不凡。 搔了搔下巴,任流風鏡片後的眼睛笑眯眯地與他對視。 「我記得,你家的事業也很需要你回去接手,你拖了幾年了?」這傢伙自己才該檢討吧? 身為家中長子、下面只有兩位早出嫁的妹妹,于濟寬還膽敢放下家裡的老父老母、放下家族的企業不管,跑到北部打拼。所以,說起來,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命中罩門!于濟寬一時也無話可說。 不過兩人也才沒聊這一會兒,於濟寬等在外面的秘書就已經頻頻打手機催他了。而知道自己空檔的時間就這麼一點,他只好起身準備離開。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臺北?」他還不放棄。 「我很喜歡這裡,就連大學的聘書都接了,你說我至少會在這裡待多久?」任流風一副悠哉神情。 於濟寬皺了皺眉,不過最後也只能無奈地擺擺手。 算了,反正他們兩人是半斤八雨。不同的是,他沒給家裡回去的期限,任流風至少曾承諾不會讓自家飯店後繼無人。難怪那對夫妻能那麼悠哉,因為任流風的承諾一向比他們在國會殿堂上搞的法案還有效力。 臨走前,於濟寬才忽然想起地從公事包裡拿出一個沉甸甸的東西交給他。 「這玩意兒是人家送的,我根本用不著這古董,還是送你比較適合。」於濟寬說完,即由宋伯送他到門外。 任流風拆開他丟到手上的小紙盒,才知道他給的是怎樣的一份大禮——古拙無奇、沉黑無華的一方端硯。 任流風揚起一道眉,炯炯的眼裡閃過趣然的光。 那個人家,到底是真不識貨或是別有居心,竟然會把這絕對有資格擺進故宮的玩意兒送給他? 突然,任流風的眉頭皺了一下,接著,他將手指在口袋裡碰到的硬物取了出來。 一張正面貼著照片的學生證亮在眼前,也同時讓他想起跟她有關的所有事…… 他笑了。莞爾又帶著暢懷的笑意,染上了他俊爾的臉龐,也奇異地使他的心思完全從寶硯轉移。 朱曉辛 xx高級職業學校美容美髮科三年D班 原來這半個月來,一直用那雙小鹿似的眼睛不時跟著他打轉的小傢伙終於現形了。 昨夜,一在台下發現那頭洋娃娃似的卷髮,和那雙無辜眨巴的大眼睛,他就認出她了。只是他沒想到會在昨夜那樣的場合遇見她、更沒想到她會用那樣的方式讓他遇見。果然如他每天早上的觀察結論,她的魯莽與迷糊並不限於早晨;至於今天早上的招呼,實在是因為她一直抬頭看著天空的呆楞舉動,讓他忍不住想逗逗她,哪想到她的回應竟是落荒而逃…… 也是在那一刻,任流風第一次虛心地檢討自己:怎麼他的長相加氣質,還沒修練到老少鹹宜的地步嗎? 看著手中這張學生證上的彩色大頭照,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揚了揚。 讓這半大不小的女孩偷窺了半個月,最近這幾天少了那雙目光的追隨,他竟還有些不習慣呢! 這幾天,除了放學後去「向日葵」打工替客人洗頭的時間外,朱曉辛不小心發現自己好像過得很恍神。早上不是忘了帶便當、就是帶了便當,裡面卻沒裝飯;熟悉了兩年多閉著眼睛都能摸到的學校,她竟然還會演出過校門而不入的笑話;要上課的美髮工具忘在學校;被學校廣播去領回學生證才知道它竟曾被她丟失;老師點名叫別的同學名字,她突然舉手喊有……總之,她最近鬧笑話的次數倍增,不用別人好心地提醒,她自己已經查覺到了。 朱曉辛是知道自己偶爾很迷糊,神經線條粗到足當火車鐵軌,這是於倩與她相交幾年下來的評語。可是長到現在十九歲,她好像也沒像最近這樣,生活陷入一團糟啊! 難不成她是……遇到不乾淨的東西?這是回中部去的關於倩,在和她打電話聊天時,這麼嚇她的。 而朱曉辛,竟還真傻傻被嚇得第二天要老媽帶她去廟裡拜拜。 其實,她也並不是真單純迷糊到什麼事都不會去推測思考,到最後,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接著恍然大悟。 她終於知道自己失常的原因了,因為,她沒到公園去。她沒去喂小貓小狗、沒去呼吸早晨公園的新鮮空氣、沒去看人家做運動……好吧、好吧!其實她是沒看到那一頭烏黑光澤、讓她手一直發癢、心一直蠢動的長髮啦! 之前那半個月,她每天最大的樂趣和幸福,就是去公園偷看人家的美麗長髮,而且更進一步地,這動作似乎成了她一天美好心情的開端,就連學校放假,她這上了癮的傻瓜還是習慣性地準時到公園報到。 「唉!」朱曉辛忍不住大大吐出一口氣,一頭趴在課桌上。 就是因為太丟臉了,自從那天被他發現她的偷窺再加上把書包丟給他撿後,她就不敢再去公園了,就連想要偷偷去,她也會感到頭頂快冒出煙來……總之,現在的公園成了她的禁地,就算她每天一早踩著腳踏車經過時有多想要停下來,偷偷、悄悄地看他一眼也好,不到了最後,她還是努力克制住,低著頭給它狠狠飆過公園大門…… 「……這是C班的人說的,聽說她們對那位新來的老師已經完全陷入瘋狂狀態,就連昨天才第一次上他課的B班,也放出風聲說要把原來被挪去上別堂課調回來讓他上……」 「哇塞!那個美術老師的魅力真的有這麼大啊?」 「誰教我們學校陰盛陽衰也就算了,僅有的幾個男老師不是老的老、就是醜的醜,難得啊,來了這麼一個聽說既年輕又帥的男老師,你說她們能不瘋狂嗎?」 「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我們就沒有這個福利?我們也要年輕又帥的男老師!」 「對呀、對呀!我們D班那個莊明美,明明是個老小姐,卻愛裝年輕,脾氣又古怪,為什麼這個學期她又排來我們班了,不公平……」 吱吱喳喳的討論聲到最後泛襤成一片鬧烘烘的抗議。 原本還沉溺在自己思緒中的朱曉辛,被耳邊陣陣高亢的聲音給拉回現實。她有點茫然地抬起頭,似乎搞不清楚狀況。 呃……是全班已經投票表決要集體罷課了嗎? 「喂!各位同學!聽說A班下一堂就是那個老師的課,有沒有人要去看看他?」班上有名的八卦站陳美吟突然舉手一呼。 「真的?!」 「哇!我要去!」 「我也要!」 「快走、快走!」 一陣尖叫響應,接著宛如逃難的人潮活生生在美三D班教室上演。 朱曉辛目瞪口呆地看著幾乎在眨眼間淨空一半以上的教室。 「曉辛,你不去嗎?」坐在她後面的林可華突然推她一下。 「去……去哪裡?」震驚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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