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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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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曉辛很快又眨了一下靈透黑白的大眼,眼中漸漸升起一團迷惑的薄霧,連帶她的小臉蛋也皺了起來。 「我看到他在臺上……我會不會是眼花啦?不行!我再去看一下好了。」 心思還停在剛才見到那男人的震驚裡,她突然轉身往回走。 關於倩哪知道她根本還沒清醒過來嘛!見她莫名其妙地喃喃自語完就又往她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地方走,她趕緊一把揪住人。 糟了、死了!這傢伙不會是被剛才的場面嚇到還沒回魂吧? 「朱曉辛!你看看這是什麼?」關於倩面色凝重地把一隻纖手晃到她茫然的眼前。 「手啊!」朱曉辛皺眉看她。她在玩視力測驗嗎? 那只手,突然沒預警地襲向她的臉頰。 朱曉辛立刻被捏痛地滾下淚,忙用力撥開她,向後跳了一大步。 「你……你為什麼又捏我的臉?好痛!」她撫著紅痛的臉頰,指控地瞪著兇手。 「呼!這下你總該清醒了吧?」關於倩檢視她一臉的驚愕,反而可以放下心了。「來,告訴我,曉辛,你剛才想做什麼?你忘了我們才從裡面出來嗎?」腦袋迅速回憶一遍她剛才自言自語了什麼來著……關於倩總算抓到關鍵字眼了。「你是不是在裡面看到認識的人了?」 朱曉辛立刻忘了手上的動作,眼睛隨即綻出單純又驚喜又困惑的輝采。 「於倩,你剛才有沒有看到臺上有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男人,他就站在你舅舅的後面。那個人長得高高瘦瘦的,還戴著眼鏡、留著一頭長髮,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她尋求好友的支援。 仍是她每天早上在公園看到的,那男人一身白衣,只是仿唐的白衫換了一襲較現代的正式白襯衫,眼鏡遮住了他那雙漂亮眼睛的亮度神采,可是……他在看她! 她知道他視線的對象是她,就連他臉上那抹奇異的微笑也是對著她…… 朱曉辛突然感到渾身不對勁。 呃……雖然她做了那件糗事,成了在場每個人的目光焦點很正常,可是他看她的眼光好像又跟其他人不大一樣……不是那種嘲笑責難的神情,卻像是又捉到她出糗的有趣模樣。 天!才短短的半分鐘不到,她竟然奇特地從他身上感覺到這些。 他……不可能知道她吧?平常她都偷看得很高明耶! 關於倩對她搖了搖頭。「我光要把你拉出來,就連我舅舅都快不敢看了,我哪會注意到臺上還有穿著黑的白的男人……喂,你!」她突然可疑地眯起了眼,纖長的食指壓向朱曉辛的鼻端前。「高高瘦瘦?戴眼鏡?長頭髮?男人是吧?這個男人是誰?難不成……」有問題喔。 關於倩美麗的眸子立刻泛出閃閃發亮的好玩晶光。 「這樣好了,我們現在一邊進去找他,你再一邊告訴我他是誰?」她迫不及待地拉起曉辛。 「我……我不知道他是誰啦!」喊著,朱曉辛這時反而不敢再進去了。 「啥!?」關於倩突然住腳,回頭像看怪物似地看著她。「你再說一次!」 朱曉辛不好意地地紅了臉。「我是說……我不知道他是誰啦!」她老實地重複道。 關於倩當然知道內情絕不止這樣。好!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算了,至少真有這個男人存在,而且這男人還引起向來漫不經心的曉辛留上心頭。 眼珠子轉了下,關於倩又拉著曉辛繼續往她們剛才才逃出來的展覽廳走去。 「沒關係,你慢慢說,我也陪你進去慢慢找,也許等你說完,我們還可以同時知道這個……呃,你暗戀的對象是啥傢伙!」 第二章 任流風! 原來,他就叫任流風啊! 朱曉辛偷瞄著就在不遠處的男人,忍不住在心裡將他的名字再念過一遍。 清晨。天還未完全亮的公園聚集了不少早起運動的人們。 一如以往拎著廚餘喂貓狗的她,和一如以往認真教人練拳的……他! 泛著早晨清新空氣的公園,男人的存在也仿佛成了這裡最自然和諧的一道流風。 昨晚,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叫任流風,而他原來就是那場書法展的主人…… 依舊一身白衫瀟灑,提拳抬腿的任何微細動作,卻似乎蘊含著天地無限的能量,任流風的一舉一動,教她完全只有呆呆讚歎的分。 欵! 暗戀? 於倩說她的舉動跟心態,就只有「暗戀」兩個字可以解釋。 朱曉辛忍不住抬手按著自己怦怦亂跳的胸口,雙頰開始浮出兩抹淡淡的紅暈。 是……是暗戀嗎?可是…… 看著遠處的他,在一個旋身的動作下,那頭被束起的黑髮也跟著劃出一道閃耀而美麗的弧線——她忽然有些困惑。 呃……其實……喜歡看他那頭光澤濃黑、無人可及的發,也可以算是暗戀吧! 打小就對人的頭髮感興趣,再加上身為美髮人的關係,所以,從第一次看到他在公園出現,她就好想摸摸他的發是不是真如看起來的滑順如絲。只要一次!只要能讓她摸一次,她就可以死而無憾了…… 沒錯!這是暗戀! 昨晚,她被於倩拖進展覽會場,也同時說完了於倩想知道的事。丟臉哪!之前才發生她跑到前頭差點闖禍的事,她再怎麼也不敢把頭抬起來,就怕被人認出她,而且,她更怕真的面對他……所以,當她不小心覷見正被一些人圍著說話的他時,她突然心虛加膽怯地丟下於倩就跑。而就在跑出門口前,她卻瞄到了一張大大貼在牆壁上的海報,裡頭有個淺笑可掬的男人和名字。 於是在那一刻,她總算知道了他是誰。 原來這個每天早上到這座公園來,讓她眼睛痛、手發癢的男人竟是個大大有名的書法家呢! 於倩一知道他的事之後,也沒再堅持把她拖回裡面,不過她倒是替她做了一件事——用盡一切辦法:包括搜括展覽的海報、簡章、找她舅舅打聽。於是就在不到一晚的時間,她就把任流風的事蹟完整copy給她…… 任流風,二十九歲、未婚。自小便是書法的天才兒童,長大了同樣不得了。T大讀完就隻身跑到國外。而他在國外的幾年間,一樣綻放耀眼的光芒,大小獎、巡迴書展不斷。期間,他更創下史上最年輕的國際書藝人得獎者榮譽。 一直到去年,他才從日本歸國。不過在臺北待了近一年,今年他卻突然決定在南部定居。據他的說法是,他喜歡南部的天氣。 嗯?朱曉辛忍不住抬頭看著頭頂上的亮灰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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