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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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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除了玩弄女子還會什麼?若今日你不是紫微坦宮少主人你還剩下什麼?自以為氣魄過人、風流狂傲,其實只不過是仗著身份強取豪奪!我還要可憐你,荒淫無恥,自私自利,看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個東西!你知道你是什麼嗎?淪落到只會強迫女人——這世上最下流的男人非你莫屬! 罵得好,罵得好……他低喃,在短短一瞬間狂焰畢收。 「你自己幹出的好事,最好你自己收拾,不要讓我聽見宮中有什麼流言蜚語!」 「爹,你回去吧。這女人的事,我自有分寸。」 「送她回搖光堂,明日宮中上下便會知曉此事,你要如何『分寸』?」屠涇渭的聲音冷冷。 他微煩躁道:「難道你要我殺了她不成?」突然一驚,抬頭望進屠涇渭的眼中,那雙瞳比主人的嗓音更冷。 更冷。 人口似乎是可以用金銀封住的,更甚者,可以用刀、用劍。人命在許多人眼中只有消亡的價值,而無存在的價值。幾縷魂魄的消散,並不能動搖他們足踩的根基,那些喪失生機的血肉之軀,壘築成台,讓他們可以攀得更高、望得更遠。 模模糊糊的人聲穿入她的耳朵,震得她的頭都疼痛起來,尤其是額上,痛得仿佛整個頭都要裂開。吃力地睜開酸澀的眼,浮腫的眼皮和迷蒙的視覺讓她只能看到一個灰白的影子靠在床頭。 那是冥府中來的使者嗎? 她嘻嘻地笑起來,張開嘴:「牛——頭——馬——面——」 「我不是牛頭馬面,我是屠征。」那人好笑地說道。 「屠……征……」她困惑地重複。 「嗯。」屠征看到她眼珠子轉了又轉,「怎麼了,不會摔了一跤就把什麼都忘光了吧?」這樣倒好,省得她又是撞死又是放血,現在迷糊的模樣倒也挺嬌憨的。 她的眼睛一頓,突然之間大喊大叫起來:「疼,疼死了!牛頭馬面——我不要跟你去,閻王爺不要打我!疼——我好疼——」 屠征怔住了,伸手去撫她的臉:「你怎麼了?」 她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逕自大喊著,蜷成一團,縮在被中瑟瑟發抖。 「怎麼會這樣?」他扯開絲被,將兔子似的她拎抱了起來。 她仍在不停打顫,雙眼緊緊閉著:「牛頭馬面一一走開,走開——」 「把秦騏給我找過來!」他朝婢女命令一聲,眼睛卻動也不動地定在她臉上,「睜眼看看,我是屠 征,不是什麼牛頭馬面。」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嗚咽著,死死不肯睜眼。 他想扳開她已經沁血的嘴唇,冷不防被她一 口咬住手指,牙齒深深嵌進,血順著他的手背流了下來。他忍耐地任由她作怪,將臉貼在她的鬢髮上,低道:「咬吧,這是我欠你的。」 她不知是聽懂了,還是嘴巴發酸了,竟慢慢鬆開了他的指。 他放下她,轉頭朝向剛剛進門來的老者:「你替我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騏坐到榻邊的椅子上,才擱下藥箱,床榻上一隻手伸了過來,拉向他花白的山羊鬍子。 「哎——姑娘——」他不禁痛叫了聲。 換作平日,屠征早忍俊不禁,可是現在他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像是被他那一聲痛叫嚇著,驚疑地望著。 秦騏截住那只正要縮回去的手,細細把脈,手的主人卻不合作地掙扎扭動,嘴上又發出瘋瘋癲癲的哭喊。 「少宮主,這位姑娘只是失血過多,又受了點驚嚇,照老朽前次開的那些藥服用,傷口莫沾水,十日後就沒什麼大礙了。」 「傷口真的無事?」 秦騏搖頭道:「傷口完全痊癒至少要等上半年時間,而且就算用了世上最好的續玉生肌膏,留下銅錢大的疤痕也是再所難免。」 屠征望向月向晚,道:「女人臉上留個疤,破了相,無疑便是毀了這張臉。」 秦騏沉吟:「若姑娘家愛美,醫門夏徂秋所制霜楓白露倒可以消淡疤痕,但想要完全與先前一模一樣,因姑娘『摔』得實在是太重了,老朽也無能為力。」 她根本沒想給自己留下活路,一心求死,『摔』得怎麼會不重? 「那她現在怎麼會如此失常?」 「人道心為思之官,其實不然,腦才是思源所在。碰撞過於激烈或驚嚇過度,都可能導致失常。」 俗話說就是瘋了。 屠征陰沉道:「那你的意思是她可能瘋了?」 「照姑娘的狀況看,應不會有事,只是——世間有如此多出乎情理之事,醫理也不過滄海一粟。」秦騏未正面答覆,只草草一言帶過。 「那——她可能一輩子都是這樣了?」 秦騏深邃睿智的目光掃過月向晚:「少宮主,老朽並未如此說過,姑娘的情況還看姑娘自己而定。」 屠征心思紊亂,哪聽得出這話外之音,沉默半晌,道:「你退下吧。」 「那老朽告退。」 回頭看去,月向晚呆滯地縮在床榻一角,啃著自己的手指,仍舊亂七八糟地嘟嚷,哪還有半分先前清雅的靈秀和從容的沉靜? 「可惡!」屠征踢掉了房中惟——一張椅子,怒道,「全是一堆庸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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