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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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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劃著飯,口齒模糊:」有一點吧,肚子特別容易餓倒是真的。」想過『十一中』不太平的盛況,卻沒有想到學生會跋扈到連老師都禮讓三分。一分的勝利要付出十分的努力,一切都現於眼前,爭鬥是公開的,學習的好壞在這裡倒是其次的東西,這對從暗流環境裡出來的她而言是種新奇。若不是遲沃川太礙眼,她與邵令曇的遊戲倒有些意思。 「不一樣環境裡磨練一下也是好的。好學校有好學校的教育方式,壞學校也有壞學校的。」沈傑說,「平心而論,才兩天你變了好多。我老覺得你以前太壓抑了些,學生嘛,放任一點,性格才能自由發展,規矩太多,好學生都鑄成了一個模子,」這也是他始終不去名校任教的原因,他喜歡看」壞」學生。 「那就讓我『每天變壞一點點』吧。」京闌套用了德國作塚烏特·艾爾哈特的一本書名。 「你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不過,高三一年,該注意的自己也要注意,不然,你媽揪著你耳朵也要把你揪回去了。」 「嗯。」 沈傑吃著菜:「有幾個學生鬧得特別凶,在這裡可算是名人了,學校領導也壓不住。」 京闌停住了筷子:「在二班?」 「每班都有幾個這樣的活寶。」沈傑似玩笑,「要是真被欺負得不行了,找舅舅這個救兵可保一時平安。」 她現在已經在被欺負了,而且她還肯定,囂張的邵令曇是活寶之一,大多是家裡在學校有什麼助學資金,領導看在財神份上,不得不賣幾分面子。 「遲廣生的兒子在四班。」本來沒想到要說的,等發覺時話已這麼落在空氣中了,她從沈傑眼瞳裡看到自己僵硬的臉。 沈傑的動作有一瞬停頓:「有麻煩了?不會吧,他應該還好,要瘋也多足在校外瘋,在校內太出格的事還沒做過,比起同一班有名的混世魔王殷其雷,校方為他死的腦細胞可少多了。」輕鬆的言辭抹去沉重感,京文洲一案的影響在京闌心中如霧,濃濃未退。 「是有點麻煩,不過還好,我自己解決得了。」舅舅也不是護身符,這種小事,老師介入反而更麻煩。「壞」學生總是有點逆反心理的,入鄉隨俗是她起碼的「道德」。 沈傑看她,目光突然定住:「闌闌,你鼻子上怎麼了?」 「跟人家打架打的,舅舅你信嗎?」 「才進來兩天就到這個地步了?」沈傑狐疑,隨即又笑,「會打架也不錯,還能當多了一門技巧呢!到『十一中』來過過當獨行俠的癮。」 有自己獨到的解釋想法,不迂腐,不大驚小怪,在適當的時候安慰人卻絕不會讓人覺得是同情,溫和而影響力持久。如果說小舅舅是烈酒。大舅舅無疑就是杯好茶了。 京闌一笑,埋頭吃菜,目光隨意掃去,突然在樓梯口停駐,笑意也微凝固。 遲沃川托著個盤,身後還跟著小媳婦似的邵令曇,邊走邊說著什麼,兩個人似乎笑得很開心。 她心裡一窒,不知道莫名生起不舒服感覺是什麼。很快收回目光,將自己的情緒包裝得滴水不漏。 只是一點虛榮心受傷罷了:她想,邵令曇與遲沃川是什麼關係她早該知道,遲沃川的情歌吹得再肉麻,糾纏得再不要面子,都是他一時興起的遊戲或挑戰,她沒有必要當認真的麻煩,不理會是最好的辦法…… 很快地,這小小插曲被她拋到腦後,煙消雲散。 只是從這次之後,她竟在吃中飯時會下意識搜索兩人的蹤影。奇怪的是,遲沃川常常見到,邵令曇出現頻率也不低,她卻再也沒有看到兩個人同時出現在一張飯桌上過。 食堂裡,遲沃川過他的獨木橋。 邵令曇走她的陽關道。 「十一中」的大掃除是什麼樣,京闌終於在來學校的一月後見識到。 班主任才宣佈完額外的包乾區,教室裡的人已經跑掉了大半,而且是囂張地當著老師的面從前門大搖大擺出去的。 老師似乎對這樣的情況已是司空見慣,淡淡說了句:「開始吧。」自己也轉身走掉,留下笑得很難看的生活委員指揮大局。 真正願意服從指揮的人沒有幾個,兩個拿了拖把的男生居然在走廊上打鬧起來,垃圾桶、水桶、掃帚……一路翻倒,風來時,紙屑漫天飛舞。 京闌在他們身後收拾東西,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們要拖地就拖,不拖就走開一點,不做事也別在這裡幫倒忙?」 男生之一回過頭來:「關你什麼事?我就是要幫倒忙怎樣?要看不下,你也收拾包袱回家好了,裝什麼積極?」 朝他們走近兩步,另一個男生突然怪叫,把拖把扔了過來,京闌及時避開才沒被打到。但拖把是全濕的,甩出的髒水濺了她一身。 她忍著氣撿起拖把,生活委員董佳走了過來。 「京闌,你來拖地真是暴殄天物啊。」一塊抹布和一簡卷紙被塞了過來,「北邊的窗戶太高了,這裡只有你夠得到。」 「不是還有男生?」 董佳聳聳肩:「他們老早跑光差不多了。」她雙手合十,「衛生檢查後我可不想全校點名。拜託拜託,就擦一下窗戶嘛,這個忙你一定要幫……擦好後你就沒事。可以回家了。」 「好吧。」想想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下的事情,京闌接過擦窗工具。 「記得,兩面都要擦哦。「董佳在後頭又囑咐了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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