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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她覺得好笑,可是眼眶卻忍不住紅了。她想到他那天嫌棄她的棗子,糟蹋她的一片好心,她一怒之下摔了籃子,棗子滾了一地,可是早上起來卻一顆都沒看見,她還覺得奇怪,棗子到哪裡去了?

  現在想想,說不定他半夜摸黑一顆顆地撿起來,再一顆顆地吃下肚去,難怪他第二天就不咳了。

  好彆扭的男人!侍書笑得眼淚都落了下來,她已經不想計較他的蠻不講理了。

  她家少爺,其實也算是個好人吧!

  「你很逍遙嘛,禦史大人。」雷臨歧站在臨水的榭船上,看著池上疏落有致的蓮荷,有一點諷刺的道。

  「我也沒辦法呀。」餘抒懷搖著扇子,瀟灑地說:「人家也是好意一片,不住白不住。」

  江州首富這麼的熱情好客,怎麼樣都要招待他這個禦史大人到他的園子裡做客,他怎麼好拒絕呢?

  「如此逍遙快活,正事恐怕都忘光了吧?」

  「我怎麼敢忘呢?」他笑著斟了一杯茶,「坐嘛,別老是站著,來嘗嘗這黃山的雲霧茶,你在京裡沒喝過這種奇巧帶香味的茶吧?」

  雷臨歧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禦史大人,你把我從客店裡找來,為的就是要喝茶?」這傢伙,還真的給他擺起官架子來,叫他這個「屬下」來這裡「見」他。

  「雷主簿,你千萬別介意,我是禦史台嘛,叫我去見你這說不過去吧?」偷偷摸摸的去見還成,說到公事時可就要用「傳喚」的了,免得大家起疑心。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打入他們的圈子,搞壞了禦史台的名聲,製造出一個昏庸、糊塗,只愛錢的貪官形象,還有好色、好賭、嗜酒什麼都來,他也很辛苦呢。

  兩人這掩飾、代替身分的戲劇,從雷臨歧回江州一路上就上演了,為的就是取信于這班不成材的官員,甚至從中收集到他們不法的證據。

  「是,不知道大人傳喚下官到這,有什麼指教?」

  他嘻嘻一笑,「治水這事我也不懂啦,所以我就不提了。但是我要先提醒你,如果朝廷撥下來治水的銀兩有短缺的話,你先別發火。」

  「我都還沒上書請撥銀兩,你們這群人已經開始打壞主意了?」食君奉祿,還要挖空國庫,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臨歧,不是你上書,是我!」餘抒懷用手一指鼻子,「我才是禦史台,記得嗎?」

  他哼了一聲,算是同意了他的話。「查案歸查案,別影響到我的進度。」

  「不會的。」他信心滿滿地說,「老實說,我可是幫你辦妥了一件大事,看你怎麼謝我。」他得意揚揚的,眼睛都笑彎了,看樣子他可能真辦成了件大事,才能讓他如此自鳴得意、不可一世。

  「原來禦史大人想跟下官邀功、討賞。」雷臨歧一臉恍然大悟地說:「難怪你一張臉都笑歪了,很得意嘛。」

  「不敢、不敢,我要邀功領賞也是跟皇上呀!」餘抒懷突然壓低了聲音,「你猜怎麼著?我可是找到臨海郡主了。」

  「真的?」不太可能吧?他上山、下山不過十來天,這麼短的時間能讓他找到毫無消息的臨海郡主?

  「那當然。」他拍了拍胸脯,「我辦事,你放心!確確實實、如假包換的臨海郡主,此時便在來這的路上了。」

  「你可真有信心哪。」雷臨歧拿起茶來,輕啜了一口,「在哪找到她的?」

  他神秘兮兮的說:「說出來你一定不信,不如這樣,你猜猜看好了。」

  可他話都還沒說完,雷臨歧杯子拿著,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江州臨姚縣還是浦知縣?」

  「你怎麼知道?」餘抒懷訝異地問,「誰跟你說的?」

  「我隨口說的,說對了嗎?」

  笨抒懷,想也知道她一定在江州,十天前他們碰面時,他並沒有提到關於尋找郡主的事,因此這事一定是在他上山之後才開始進行的。找人、尋獲,已經起程來這,而且要到了,這中間不過經過了十天,扣掉發文尋人、上稟和往來的時間差不多要一半以上的時間,能夠在三天內到達他們所在的堯中縣,就一定是臨姚或是浦知了。

  「沒錯,的確在臨姚找到的。」他搖搖頭,有點掃興地說:「這樣你都猜得到,真沒意思。」

  「奇怪。」雷臨歧微皺著眉,一副深思的模樣。「她為什麼要特地從望安到臨姚?又為什麼等皇上下令尋人時才願意出現?」

  利陽王兩年前過世,郡主失蹤這件事情就很詭異了,現在她又陡然在江州出現,多少有些不合理。

  「想不透了吧?」終於有他想不到的事了。余抒懷高興地說:「關於你的問題,我倒是有解釋,你要不要聽?」

  「你說,我聽聽看。」

  「話說兩前年前利陽王過世,無依無靠的郡主變賣家產之後,便想回京尋親。可她一個孤身弱女子,身上又沒多少盤纏,一路上吃盡了苦頭!可憐哪,一年前她來到臨姚,盤纏用盡不得已流落街頭竟又病倒了,適巧給臨姚知縣遇到,收她當義女帶回府裡養病,好不容易調養了一年,現在才好一點。」

  「太巧了。」他搖搖頭,「我不相信。就說郡主在臨姚養病,縣令為何不上報,卻等到皇上尋人才出聲,你不覺得可疑嗎?」

  「所以說你不會做人就是這樣。」餘抒懷一副教訓的口吻,「人家郡主當然不好表示身份,一說出來豈不把縣令嚇壞了?家裡住著個郡主,誰會不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要不是我發文強制各州刺史、縣令尋人,臨姚縣令苦惱得不得了,郡主也不會說出身份來。」當然,這一切都是屬下跟他報告的,他可沒空去臨姚問縣令。

  雷臨歧還是搖頭,「我覺得疑點很多,而且漏洞百出。第一,利陽王一過世,她為何不向望安府尹或是遙領望安的陣親王求助,反而要捨近求遠到京城去?第二,利陽王雖然只有虛銜而無實權,但好歹也是家財萬貫的富貴之家,怎麼可能一年之內郡主會散盡家財流落街頭?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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