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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受了簫聲的吸引,邵譯嘉走了出去悄悄的掩上門,循著簫聲往前走。

  她來到了小鏡湖旁,靜靜的站著,聽那悅耳的簫聲悠悠的飄揚,沉浸在曾與他在這兒相遇的回憶裡,連簫聲停了都沒發現。

  一件披風悄悄的從身後披上她的肩頭,溫柔卻微顫的大手,細心的在她鎖骨前方系妥了結。

  這種姿勢,像她倚在他懷裡。

  月光將影子投射在地上,兩人親呢的相依似乎沒有距離。

  「更深露重,你該多加件衣服再出來的。」棘爽月修長的手指沿著系得短短的結滑落,帶著一些些的遺憾移開。

  是他引她出來,卻又因為她的恍惚而心疼。

  她轉過頭來看他,意外的發現他手上拿著一支碧簫,「剛剛……是你吹的?」

  他點了點頭,苦笑了一下,「鴛鴦吟。當年司馬相如以一首風求凰情挑文君,今天我也來學上一學。」

  邵譯嘉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心裡忖度著他說這話的用意。

  「你那支碧簫好眼熟。」

  他將簫轉了一個方向,湊到她跟前,「你的。」

  「啊?」她驚訝了,「為什麼?」

  「我偷的。」他有些困窘的說:「老實告訴你,你住進水榭的第一天,我就俯在窗下偷聽。」

  「你……」難怪他會吹鴛鴦吟,難怪他會知道那天納蘭幫她出了什麼主意,難怪她的碧簫會不見。

  「還我。」他不但是個騙子,還是個小偷,可惡了。

  他巧妙的避開了,「你聽我解釋,我就把碧簫還你。」

  「我不聽,你愛說給誰聽都好,就是不用跟我解釋。」她轉過身子去,當他以為自己又失敗的時候,卻發現她沒打算要走。

  棘爽月微微一笑,仰頭道:「那我說給月亮聽。」

  「其實我第一次見到邵譯嘉,並不是在那座石橋上。

  「暮春時節在西北城郊的桃林裡,我對她一見鍾情,卻苦於不知道她是誰。直到三個多月前,在石橋上重逢,可是她卻不記得見過我。」

  他說到這裡,看見她震動了一下,非常滿意她的反應。

  「只有我刻骨銘心的記得那個偶然,她讓我獨自品嘗相思之苦,所以我心裡恨她、怨她,故意刁難她。」棘爽月輕歎了一聲,「可我卻按耐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所以隱瞞身分接近她。

  「不過她身邊的丫頭納蘭太厲害,我怕她看穿我的身分,也怕她阻止我一親芳澤,所以我讓褚嚴華演了一齣戲,讓納蘭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譯嘉信任我、依賴我,讓我猶如在仙境般快活。可是我越快活就越害怕,如果有一天她發現我騙她,她會不會氣我、恨我?想到這裡,我就無法把事實說出口。」頓了一下,他搖搖頭,落寞的說:「結果,我還是把事情搞砸了。

  「她以為我在戲弄她取樂,不知道我是多麼的認真,認真到我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如果她不肯原諒我,那也是我自己作的孽。」

  說完,棘爽月歎了一口氣,心裡緊張得要命,擔心她的反應會和預期中的不同。

  他預料的是她會感動得亂七八糟,就此投入他的懷抱當中。

  雖然他的真情告白大多都是瞎掰的,可是喜歡她的那一部分絕對是真的。

  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是他最能放鬆、最痛快的時候,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在某個人面前表現出真正的自己。

  在她面前,他沒有防備、沒有戴面具。只有她能夠讓他坦率的面對自己,所以他喜歡她、需要她,並且離不開她。

  邵譯嘉舉步就走,此舉讓棘爽月徹底的傻了眼。

  沒效?是女人都應該會感動吧,她還真是鐵石心腸呀。

  「譯嘉!」他失望的喊她。

  「做什麼?」她回過頭來,聲音聽來有些冷淡,看不出有什麼情緒起伏。

  「我……」要再求她嗎?她這麼厲害,聽得出那些都不是事實嗎?

  他揚著手上的碧簫,「你的簫。」

  「你要還我?」她伸出手來,「那玉鐲子是不是也該還我?」

  棘爽月呆了一下,「玉鐲子?對了,那個玉鐲子。你也要拿回去嗎?」需要斷得這麼徹底嗎?

  她也未免絕情得令人心寒,她對他,明明有感覺的。

  邵譯嘉一跺腳,臉就紅了,「傻瓜,都留著吧。既然落到你手裡,就是你的了。」說完,她羞的轉身就跑。

  他喜歡她、需要她、離不開她?光是這三句就已經把他做的錯事趕全跑。

  原來,他並不是戲弄她,他是真的喜歡她呵。

  一開始,他還不明白她的意思,直到她含羞帶怯的迅速掃了他一眼,紅著臉跑開,他才領悟。

  她說:都留著吧。

  那表示連她都可以留著。

  「太好了、太好了!」

  他高興的在月光下大叫大笑,像個孩子似的翻起筋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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