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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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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殷薔一旦得知他的地址,她就會毫不遲疑地將離婚協議書寄到他手裡,而他現在還承受不了那樣的打擊。 他頹唐的抱住頭,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突然,門板上傳來兩聲禮貌的輕敲。 「嚴灝?」 嚴灝望向來者,勉為其難的露出微笑。 「什麼事?唐教授?」 唐華,一個年約五十歲的老教授。從嚴灝來到北京大學的第一天,他就特別照顧這個遠道而來的後生晚輩。 「我就猜你一定還在宿舍裡。」唐華露出慈祥的笑容,「一起去吃晚飯吧!我今天在『全聚德』訂了位子。」 「噢,不了,我……」他正想婉拒,但老教授已經不由分說的拉了他就走。 北京人大剌刺的率性,嚴灝告訴自己必須學著習慣。 全聚德的烤鴨,名動天下,到北京來的人,沒上過全聚德就等於白來了。 要吃烤鴨,世界各地都有得吃,但是創立于清同治三年的全聚德烤鴨,就是特別不一樣,皮脆、肉嫩、汁多,夾著手工面餅一起吃,堪稱是人生一大享受。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全聚德餐廳內的樑柱與天花板,全是鍍金的景泰藍,其鑲工精細已極,金碧輝煌,令人歎為觀止。 全聚德的烤鴨風味自然是沒話說的,唐華一面吃一面讚不絕口,而嚴灝則是完全的食不知味,只是機械式的重複著咀嚼的動作而已。 「怎麼樣?還合你的胃口吧?」唐華問。 他扯出一抹禮貌的笑容,「嗯。」 「吃過烤鴨,接下來得嘗嘗大口喝酒的滋味!」唐華將燕京啤酒注滿兩人的杯子,道:「咱們的燕京啤酒又便宜又順口,來,幹了!」 失意的人總離不開酒,嚴灝自然藉酒澆愁,一仰而盡。 「好樣兒的!爽快!」唐華拊掌大笑,「嚴灝,你有『傍家兒』沒有?」 「傍家兒?」 「就是女朋友、情婦、二太太、如夫人……噯,隨你怎麼講,反正現在年輕人流行這一套。嘿,嚴灝,連這都聽不懂,顯然你的北京話學得還不夠好。」 被唐華這麼一消遺,他苦笑了下,「我已經結婚了,而且有個一個月大的兒子。」 「哦?」他很意外,「怎麼把她留在美國不帶過來?」 嚴灝苦澀地道:「我們之間有些……問題。」 聽見嚴灝這麼說,唐華立刻識相的不再追問:「來,再喝點酒吧!女人啊!你是永遠也搞不懂她們的。」 嚴灝露出今晚第一抹笑容,「唐教授,連你也不懂嗎?」 「不懂,當然不懂,從來沒懂過!我寧可去寫十篇電力學論文,也不要去懂。」他朝他舉杯,「幹!」 酒酣耳熱之際,兩人的話匣子也開了。 「嚴灝,你的老婆是做什麼的?」 「她是普林斯敦大學葛斯得東方圖書館管理員。」 「哦!挺好!挺好!她一定非常有氣質,長長的頭髮,偏愛穿白色絲襯衫或套裝的那種女人,對吧?」 「是長頭髮沒錯,但是其他你沒一個說對的。」嚴灝笑道:「我的妻子乖乖坐著的時候,是很惹人憐的,不過她經常是調皮搗蛋,一刻也靜不下來,而且特別喜歡跟我鬥嘴。 還有,她也不穿什麼絲襯衫,套裝更是半件也沒有。我第一次到她家吃飯時,她穿著一件淺駝色羊毛連身裙,你要不要猜她腳上穿什麼?」 唐華興味濃厚地問:「穿什麼?」 「中統靴!而且磨損得亂七八糟。」 「哈哈哈……有意思!」 「她最喜歡的活動就是跳舞,尤其是佛朗明哥舞……裙子掀得半天高,兩條腿在我面前踢呀晃的,每次都挑逗得我情不自禁。」 「哈哈!你那洋妞兒老婆有本事。」唐華笑著一拍桌子,「我真該叫我家那黃臉婆去學學,增加點夫妻情趣。」 「她才不是洋妞兒!」他反駁,「她可是百分之百的中國人。」 「真的?她會說中文吧?有機會介紹給我老婆認識。」 他的笑容一凝,低語:「當然……如果我還能再見到她的話。」 唐華挑眉,「你在說什麼傻話?只是個小爭執,何必看得那麼嚴重?再怎麼說,她總是你老婆,不管分隔多遠,總會再聚首的。」 嚴灝淡淡一笑,沒有向他解釋他與殷薔之間的情況。 唐華看了看表,道:「不早了,我得比我老婆早一點回家才行,不然等她打牌回來,又得被她嘮叨一番,耳根子不得清靜。」 嚴灝隨著唐華起身,有感而發地道:「有老婆嘮叨總比沒有得好。」 「這是你的感觸?」 「是啊!」他笑笑,「以前她跟我鬥嘴時,總把我氣得牙癢癢的,現在就算是要我不回嘴,靜靜聽她罵,我都願意。」 唐華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你真的很愛她,是吧?」 嚴灝慨然長歎,「是啊!除了愛,我真不知道還能怎麼形容?」 「還有一種說法——」唐華老頑童似的眨眨眼,「一物克一物,宿命!」 今晚的月色朦朧,而他的視線也是朦朧的。 嚴灝覺得自己這輩子的酒量沒有上輩子好。他上輩子雖稱不上千杯不醉,可也是海量,不像這輩子,才一瓶啤酒就讓他醺醺然。 他獨自走在寂靜的校園裡,四下無人,只有影子作陪。 也許這條路,他永遠都得一個人走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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