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鴻雁 > 情弦五十 | 上頁 下頁 |
五 |
|
墨窸皺眉,正不知該如何解釋,鄭賢妃已嬌叱出聲:「大膽賤婢!本宮讓你做事,你竟敢偷懶違旨,莫非你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楊玉香惶然跪地,顫聲道:「奴婢不敢……」 「不敢!本宮看你膽子大得很呀!」鄭賢妃冷笑,「來人!為本宮教訓這膽大妄為的賤婢!」 「娘娘饒命!娘娘饒了奴婢這一回吧……」楊玉香哀求,瞥見應聲上前的宮女更是怕得身子發顫。 「掌嘴!」鄭賢妃低叱,有意無意地瞥了墨窸一眼。 曹祿兒靠近墨窸,皺眉道:「我看她分明是在針對你,卻偏又要指桑駡槐遷怒於人。」 搖了搖頭,墨窸抓住她的手。 「娘娘,求您饒了玉香姐姐吧!」 鄭賢妃蛾眉倒豎,一甩手,已把求情的宮女打倒在地,「連你這小賤人也想抗旨?!」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小宮女翻身爬起,跪倒在地哀聲求饒。 鄭賢妃冷哼一聲,突聽身後傳來一個低柔的聲音:「妹妹何必為這些小事動氣?大正月的,小心氣壞了身子。」 吸一口氣,斜睨著領曹祿兒跪倒在地的墨窸,她緩緩回身,臉上已是嬌笑如花,「原來是德嬪——不!該稱皇后娘娘才是……小妹險些忘了今個兒一早皇上就已正式冊立姐姐為皇后了呢!」 「還未謝過妹妹的賀禮呢!」方皇后矜持的笑容難掩得意之色。 牽了牽嘴角,卻還是笑不出來。鄭賢妃終於還是盈盈下拜,「賢妃鄭氏拜見皇后娘娘。」 「妹妹何必如此多禮呢?快起身吧!大家都起來……」方皇后一笑,目光掃過墨窸身後的曹祿兒,「墨將軍,你身後的是誰?」 「回娘娘,她就是奉太后懿旨入宮的曹姑娘。」 「是曹姑娘!」方皇后揚起眉,故作訝然,「咦!既然是覲見聖母皇太后,為何還在這兒徘徊?莫不是有人拖延誤事?!」 墨窸暗皺眉頭,只道:「不是,末將先行告退。」 「將軍請便!」方皇后淡淡一笑,看向鄭賢妃,「哀家也正要到乾清宮見皇上呢!」 「恭送娘娘!」看方皇后離去,墨窸回首道:「如果賢妃娘娘無事,末將告退。」 「不敢耽擱了將軍。不送……」鄭賢妃的目光越來越冷。 「請娘娘消消氣,莫氣壞了身子。」楊玉香上前,被鄭賢妃冷眼一瞪,不禁畏怯。 「沒用的賤婢!」鄭賢妃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恨恨地望著方皇后消失的地方,「方氏!你別以為自己撿了個便宜皇后做就贏了我,眼下且容你得意,早晚要讓你跪在我腳下!」 「那就是新皇后嗎?」曹祿兒回首再看一眼,不以為然。 那個於正月初六被廢的張皇後是蠻可憐的,但也怪她不明聖意竟替那個壞蛋張延齡求情。不過這個新皇后也不是很討人喜歡。她長年在縣衙的公堂上玩耍偷看爹審案多了,察言觀色出奇地准。只看一眼就察覺出那皇后溫善的笑臉虛假得很。 「你為什麼不說話?這宮裡的人都虛偽得很……呀!」揉著頭,曹祿兒瞪著突然停下腳步的墨窸,「為什麼這樣看我?」 墨窸看著她,沉聲道:「曹姑娘,請你以後不要再亂說話!」 「我有亂說話嗎?我說錯了什麼?」曹祿兒眨著眼,一副無辜的表情。 墨窸皺眉,看她許久,終於只是道:「你在這等我,我去見太后。」 「好!」曹祿兒笑著點頭,看他走兩步又不放心地回頭,不禁笑了,「你放心好了,難道還要我發誓嗎?」 墨窸一歎,終於離去。 她低低地笑,不知不覺已覓著隱約傳來的琴聲而去,全忘了她剛才的保證。 風過,梅枝微微搖曳。花如雪落,暗香浮動……紅萼無言,一片清寒幽寂。與适才所見的繁華喧鬧迥然不同。 梅間小亭,宮燈燦然。 一名白衣婦人正在幾前撫琴,月光映在她清麗的面容上,猶如空谷幽蘭般恬靜,「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低吟入耳,曹祿兒突覺難言的陰鬱、惆悵,不覺低歎出聲。 「什麼人?」琴聲戛然而止,就連那背對她的婦人也轉過身看她。 曹祿兒吃了一驚,看著眼前的老婦——她溫柔的笑意多麼親切,讓她想起早逝的娘親——但她那高貴的氣質,眉間淡淡的憂悒,不!她不是娘,只是一個陌生的婦人。 定了定神,她立刻就猜出了老婦的身份。雖然她衣飾簡樸無華,更無侍從奴婢隨侍,但那種母儀天下的尊貴卻是任何人都裝不出的。這必是當今皇上的生母蔣太后了!當下不再遲疑,她猛地跪在地上,「民女曹祿兒叩見太后。」 蔣太后淡淡一笑,「起來吧!你就是黑衣提過的曹祿兒?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也知憐惜寂寞之人。」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