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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相從忍著,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反應,摸不明白這又是哪一出,只得試探著道:「我現在去做,來得及嗎?」

  殷采衣大大點頭,笑靨如花,另補一句:「我等你。」

  相從卻又別過了眼,只嘴角勾出淺淺弧度,逕自去了。

  度砂磨牙,這死狐狸八成壓榨小妹上癮了!

  狠狠瞪去一眼,想到這人就是一切事端的罪魁禍首,心情更是惡劣,偏偏答應了什麼都不能說,只能憋著悶死自己。

  「你——」一句話沖出喉嚨又被迫壓回來,「你真是捨得!」

  殷采衣極是無辜,「你說什麼?」

  「我說——」

  度砂住口,看著他若無其事的表情,忽然間心中一冷,什麼都不想說了。

  這個人是天生的商人,什麼都可以列入算計中,反掌間奪人心魂,卻半點也不會在乎。他不知道小妹為他犧牲了多少,知道也不會在意,戴著溫柔的面具親近,不過是為試探,他不會明白這對小妹是多心驚的冷酷。

  塗著蜜糖的匕首,越是甜美越是傷人,每一刻都是淩遲。他看不見……他身邊一直安靜淺笑的少女已經被傷得多重。相從沒跟他抱怨過,但是將離坊外第一眼,他便看出她一身的傷。

  他終於找到的妹妹卻是這樣,完全換了另一個人的性子,還帶著滿身的傷,快要被愧疚淹得沒頂,他——連問都不敢。

  安安靜靜的,沉穩的,睿智的,帶著淡淡絕望的氣息——他唯一敢爬到大樹上揚眉跟長輩對陣的妹妹是經歷了什麼變成這樣?

  「喂,你傻站在這裡發什麼呆?」殷采衣奇怪地問。

  度砂驚醒過來,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去,疲倦地道:「離她遠一點。」

  不等回話,他直直走出門,出門檻時腳步一停,扔下另一句話:「放她一條生路。」

  第六章 疑

  這是——警告嗎?

  殷采衣沉了眸色。

  連掩飾都不想,也完全不考慮避嫌,這麼直接跟他撂話。在此之前,至少在他回來那天,度砂並沒有跟他坦白兩人相識的意思。

  沒講究過什麼上下的規矩,彼此的共事更像是朋友,但以度砂一貫的性情,從不曾擅越至此。是什麼樣的舊識,能讓他如此不遺餘力地庇護到底?

  笨蛋小子,不知道這警告來得太遲了嗎?他縱然還有很多的不確定,不明白的疑團更是一大堆,心情卻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點滴變化。她待他有多好,他不是瞎子感覺不到,待一個人這麼好,要用多少心血他明白得很。

  真心還是假意,于原來的他並無所謂,現在也仍然不覺得有什麼要緊。就算是假的,一個人肯這麼耗費心計只為他,他有什麼好挑剔的?

  只不過,不經意發現,還是有一些東西不同了。

  殷采衣盯著自己的指尖發呆,他開始有一點點期待——這個人和別人區分了開來,以她獨有的方式,極其緩慢地侵入,一路同行一路契合一路提防,欣賞又警惕。這樣對他絕對危險卻又不具任何攻擊性的對手,他小心翼翼地親近,集中精神去試探,完全分不開心,也完全轉不開眼。

  不會再有人能這麼吸引住他全部心神,她清冷的光華甚至蓋過記憶中那個小小的身影。

  所以,他不想不會離開,一定要說的話,他只想把警告的那小子踹得離她遠一點——並且已經在做,度砂畢竟還是太光明磊落,可愛得竟當面跟他撂狠話,不知道只會暴露自己兼便宜對手嗎?

  他微微地純良地笑,真是傻孩子。

  風相從——是友還是敵,我真的不能不期待,層層迷霧後,你的位置。

  而,才發現不久的是,相對於起初的無所謂,他的私心開始摻雜進去,並不是太過渴切,但心底某個小小的角落,確實期望——會是前者。

  又過去三天。

  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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