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黑潔明 > 溫柔半兩 | 上頁 下頁 |
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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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慶聞言一怔,迅速跟了上去,他很快就發現,這男人顯然不是第一次進這地道,他對這錯綜複雜宛如迷宮的地道萬分熟悉,連一個彎也沒轉錯。 「魔魅異聞錄?」周慶跟在他身邊,注意到那男人腳下幾乎沒有沾地,因為速度太快,他乾脆熄了火摺子,那男人在黑暗中,依然沒有停下。 這地道乍一看很黑,但等習慣之後,就會發現頂上有著微微的綠光,那是一種會發光的青苔,要在極黑時才會察覺到它們的存在,他是有一次為躲那些妖怪追蹤,躲進地道裡,刻意掩熄燈火才發現的,可這男人顯然早就知道。 「對,魔魅異聞錄。」陸義腳下不停,道:「齊白鳳所著,讓其徒孫收著,若有新解,就會加注。白鱗那頁的附注,是宋應天寫的。」 片刻間,兩人已來到迎春閣下方的地道。 「當年宋家少爺為封印白鱗才重建這間悅來客棧。」陸義停下腳步,站在其中一處出口,周慶認得這兒,這是通往假山的那處。 「天罡地煞,七星八卦。」陸義伸手開啟暗門,拾階而上:「天罡於天以指向,八卦于地以封印,所以鳳凰封印石下藏著八卦陣。」 「我沒在迎春閣裡看過相關的事物。」周慶跟在他身後,道:「這城裡所有百年以上的建築,我都查看過了。」 「我知道。」陸義走進假山的隧道裡,然後停在其中一處有孔洞能看見外面庭院的地方。 天快亮了,薄霧漸漸散去,遠方天際漸漸的亮了起來。 迎春閣裡,繁華落盡。 夥計們已經送走了客人,掩上了門窗,收拾著昨夜的杯盤狼藉,其中一位正打著呵欠,巡著院子,一一吹熄亮著的燈籠,再將其掛回去。 陸義站在那孔洞旁,等到那夥計走遠了,才指著假山對面牆上的石刻浮雕。 「那面牆上的浮雕壁畫,是這兒的全景。」 「對。」周慶看著那浮雕,擰眉,道:「但那上面沒有任何八卦、鳳凰或北斗七星。」 他幾年前就查看過了,這幅石雕壁畫確實是當年留下來的古物,因為雕功精美,非但人物、犬馬栩栩如生,無論亭台水榭、樓閣都無一缺漏,甚至連姑娘的衣物、發飾都一如當年,因為如此,反而讓人們多年來,一直照著這圖維持著這園林的模樣。 「我知道沒有,這是我雕的。」 這話,教周慶一怔,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當年鳳凰樓重建悅來客棧,建成後,我聽說他們要請石匠來刻壁畫,我就來了。」陸義道:「當年我只為打探消息,這工作也有很好的報酬,掌櫃的要我刻畫悅來客棧的縮小春遊圖,我沒有多想,只當它是個工作,但在我工作時,鳳凰樓主來看過幾次,起初我不知道是為什麼,後來我才意外發現其中蹊蹺。」 周慶挑眉,「什麼蹊蹺?」 「再等一下,你就能看到。」 到了這個時辰,迎春閣裡除了守門的,其他人都已回房上床歇息。 周慶不知他在玩什麼把戲,但他耐心等著,然後那男人帶頭走了出去。 「差不多了,來吧。」 陸義說著就往外走,周慶凝神傾聽,確定附近都沒人,這才跟著走出去。 朝陽在這時爬上了屋簷,日光斜斜的照射至庭院中,照亮了整座假山,然後他看見了陸義要他看的東西。 升起的朝陽,被那怪石嶙峋的假山擋住了,只有幾道光線從孔洞中穿透而過,正巧落在那幅壁畫上。 七道光,七個明亮的光點,在壁畫上映出了北斗七星。 他愣在當場,只見陸義抬手,指著那幅當年悅來客棧的縮小春遊圖,道。 「八卦以封印,七星以指向。這些孔洞,是鳳凰樓主以指力在假山上戳出來的,北斗七星之柄為天罡,柄之所指,這兒,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周慶看著他所指的另一個在遠處的光點,又一愣。 那裡已經不是迎春閣了,是荷花池通往外面運河的水道分岔口。 那地方根本已在迎春閣牆外,難怪他從來沒找到過。 「東西在水底?」 「東西在水底。」陸義道:「我下去看過。」 「你沒將它取走?」周慶挑眉。 「那不是我需要的東西。」陸義直視著他,說:「我從來不想解開白鱗的封印。」 周慶眼角一抽,扯著嘴角:「你認為我想?」 「老實說,我不知道。」陸義坦承:「如果是五年前,你若想取那法陣圖,我一定會阻止你,但現在,我願意賭一下溫柔的判斷。」 「若她錯了呢?」周慶張開右手,黑劍刷地出現在他手中。 「若她錯了。」陸義不驚不懼,只面不改色的說:「那把劍,現在就會插在我身上——」 他話聲未落,周慶已舉劍朝他揮砍。 陸義見狀不避不閃,甚至連眼也沒眨一下,不知何時,他手裡也多出一把手斧,朝周慶砍去。 一劍一斧在空中交錯,兩人錯身而過,斧與劍雙雙砍入肩頭,血如墨,在晨光暗影中,飛濺灑落。 斧與劍滴著血,陸義轉身,看見周慶手持長劍,也看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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