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黑潔明 > 溫柔半兩 | 上頁 下頁 |
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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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他身上都濺了血,兩人腳邊都倒著被砍掉腦袋的妖怪,妖怪穿著迎春閣夥計的衣,滾到一旁的腦袋一雙眼瞪得老大,張嘴還要喊,但周慶反手一劍就將那妖怪腦袋給削去大半,將那妖徹底終結。 陸義握著滴血的手斧,只繼續把那句話說完:「而不是握在你手裡。」 周慶看著眼前的男人,不得不佩服他的鎮定。 「你不怕死嗎?」 「我死過很多次了。」 這話讓周慶無言,只能收劍,差不多在這時,他注意到牆上那七個光點已經因為朝陽向上爬升而位移消失,能清楚看到這北斗七星的時刻,一天之中,竟只有剛剛那短短片刻而已。 怪不得這男人方才說要天亮前完成這件事。 他朝荷花池走去,陸義跟在他身後,兩人在其他妖怪察覺異狀之前,一前一後翻過牆,下了水,潛行至水道分岔口。 那兒的水底長滿了青苔和水草,陸義伸手摸索著,按壓了其中一塊石磚。 周慶看見石磚陷落,露出凹槽,凹槽裡有個鳳凰木盒,以鐵鍊鎖著,他揮劍砍斷了鐵鍊,將那木盒撈了出來。 兩人回到溫家大宅時,天色早已大亮,溫家夥計僕傭早已起床幹活。 陸義要進門當然不難,但周慶應該是個死人,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進門恐怕會嚇破人的膽,所以他帶周慶走了地道,直接進了溫家大小姐的小院。 讓兩人意外的,是溫柔和阿澪已在那裡。 「那是陸義的房,雖然很少人過去,可凡事總有意外。」溫柔替他倆倒了熱茶,道:「若讓人看見我們在陸義房裡,我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所以天亮前,我們倆就過來了。你們找到東西了嗎?怎麼全身都濕了?」 「東西在水底。」周慶把木盒擱到了桌上,「我還沒看過。」 「先把衣服換了吧。」溫柔擱下茶壺,從衣箱裡翻出一黑一白的兩套男裝,「別著涼了。」 那是他的衣,他偶爾會到她這兒過夜。 他脫去濕衣,穿了那件月牙白的,陸義則拿了黑色的換上。 再回到桌前,木盒上的鐵鍊已被阿澪解開,她伸手撫著木盒上方的鳳凰,眼底透著不明的情緒。 她已卸去了溫柔的臉面,恢復了她原來的樣貌。 「奇怪,這盒沒縫,也沒鎖孔,不知怎開?」溫柔好奇的站在一旁,傾身查看。 「鳳凰如意令。」陸義走上前來,看著澪說:「那是鑰匙。」 澪聞言,眼睫一顫,但仍沒抬眼,只抬手取下掛在頸上,垂在她胸前的銅牌。 木盒上的鳳凰是陰刻,銅牌上的鳳凰是陽刻,放上去剛剛好就能完整對上密合。 她旋轉銅牌,木盒前方瞬間彈出一個小方塊,讓人能掀起盒蓋。 做這木盒的工匠,技術十分精妙,木盒雖然長年泡在水裡,但木盒裡卻依然滴水不進,萬分乾燥。 盒裡沒有別的東西,只有一隻密封的竹筒。 阿澪看著那竹筒,卻沒有伸手,最後是溫柔將它拿了起來,打開竹筒上蓋,從裡面倒出了一張卷起來的紙。 溫柔將它攤開來,看見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她很快看了一遍,然後白著臉將它遞給了他。 周慶看著她,接過手,垂眼也飛快看了一遍。 那上頭詳述了如何佈陣的辦法,甚至清楚注明了每一塊封印石的位置,包括他們沒有找到的那一塊,但那沒有解決他們的問題,事實上反而把一切弄得更複雜困難了。 「怎麼了?」看出他倆臉色不對,陸義開口問。 「若要重啟法陣,封印白鱗。」周慶抬眼,看著溫柔,語音幹啞的說:「得先讓白鱗的魂魄合而為一,回到他的本體。」 這話,讓阿澪一震,猛地抬眼,伸手就將他手裡的圖紙抓了過去。 她一目十行,越看臉越白,到最後甚至因為太過震驚而坐倒在椅子上。 末了,她甚至握不住那圖紙,只能讓那張紙從她抖顫的手中滑落在桌上。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以為她會放聲尖叫。 她沒有,可她臉上血色盡失,就連唇也泛白,眼底有著掩不住的恐懼。 傳因其有神之血,遭妖咒以分食…… 《魔魅異聞錄》裡是這麼寫的,陸義方才也證實了這事,事實上,當年白鱗大鬧蘇州,就是為了要吃她。 周慶看著那嚇得魂不守舍的巫女,第一次清楚意識到,這女人數千年來一直生活在這種狀況下,更糟的是,他很清楚,若白鱗抓到她,絕不可能給她一個痛快。 她會再次被囚禁起來,回到當年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狀態。 驀地,她毫無預警的轉身走了出去,沒有人阻止她。 如果是他,他也會立刻離開這裡,頭也不回的跑去躲起來、藏起來,藏到沒有人找得到的海角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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