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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寧夏!」說人人到,張維傑一臉陽光燦爛地出現在教室門口,一干女生頓時暗自興奮起來。

  「嗨,聽說你是GAY,同志的生活還好嗎?」寧夏笑嘻嘻地朝他招手。

  「什麼……」張維傑一口氣差點咽不下去,挫敗似的坐到她身邊,搭著她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為了你,我願意重新回到普通人溫暖的懷抱中。」

  「切。」她輕笑了一聲,隨手拿過他手中的一瓶水,擰開瓶蓋,仰頭灌進自己嘴裡。

  「我們班在玩排球,要不要一起去?」他邊問著,自然地抬手幫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漬。

  「沒興趣。」喝完水,一個神准的投射,空瓶就落進了垃圾桶。

  「怎麼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他關切地問道。

  「張維傑!你躲到這裡來也沒用,我一樣能找到你!」教室門口閃現一個纖細的身影。從腦後綁著的馬尾,到衣服的風格,竟然都和寧夏有著驚人的神似。

  「操!他媽的誰躲你了!」正因為寧夏精神不好而著急,他火大地一腳踹翻眼前的桌子。

  「喂,我們班的公物啊,損壞賠償。」這種時候,也就只有寧夏敢和他說話了。

  「行了,賠十個給你可以了吧?」張維傑餘怒未消地道,被吳沁娟這潑婦纏了兩天,他憤怒得都想殺人了。

  「只要一個就好,其他的九個,就當給我的小費吧。」寧夏麗顏一笑。

  「你這傢伙……」張維傑也隨即笑了。

  「寧夏!」被晾在一邊的吳沁娟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兩個人在她面前「打情罵俏」,頓時暴怒了,「你不要太得意!敢小看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誰啊?」寧夏眉頭一皺。

  「沒事。」說話的是張維傑,他沉下臉,有些粗暴地拖著吳沁娟就出了教室。走遠了還能聽得到幾句「你要是不懂我就再說一次」、「下輩子都不可能」之類的。

  寧夏身心俱疲,趴在桌上就開始呼呼大睡。

  這種男生就是麻煩多,哪像她家濤濤,就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想到晚上又可以爬牆進入林睿濤的房間以學習為名對他上下其手,嘻。

  她在睡夢中都邊流著口水邊笑。

  是習慣。

  每當早晨到校放好書包後,林睿濤總是會到校園後面一處僻靜的小樹林中看一會兒書。

  他是喜歡安靜的,從小就是如此,不太善於與人相處。每當發生什麼事時,寧夏小小的身子總是會站在他的前面。記憶中似乎總有個斷層,讓他想不起來對她暴躁的原因,也從不願刻意去深想,像在害怕。

  對於溫暖和傷痛,他向來都是敏感的。可唯獨對她,他沒有確定。正是因為這份不確定的存在,才使他的心情開始變得越來越不能安定。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喜歡他,他也想相信。可那是真實的嗎?或許不過是一出鬧劇,從頭至尾,入戲的人也只有他。

  寧夏。

  寧夏。

  這個名字,總能勾起他的一種痛。那痛深埋在心裡,隱隱地,卻一直持續不斷地在痛。

  坐在樹下,他全身放鬆地靠著樹幹,仰高了頭,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書本擱在腿上,被無意地翻著「嘩嘩」作響。

  早晨的空氣,早晨的風。這樣的世界,他的世界,她知道嗎?她願意知道嗎?不要總是吵鬧,總是那樣地笑,那樣虛浮而誇張的言語總是會讓他看不清她的心。

  有一句話,他藏在心裡,卻始終也沒有說出口。

  他甚至不敢對她笑,不敢對她那麼柔和。

  他只怕自己匆匆禦下那副狼狽的面具,就會什麼也顧不了地將她抱在懷裡,好好地疼她。可那樣的他,她還會要嗎?他一直都在欺騙自己。他只是在害怕。怕會再見到她棄他而去的背影。

  閉上眼,隔絕掉透過樹梢的晨光,他的心也陷入更加幽深的境地。

  越是長大,心與心之間的距離越是覺得遙遠。有多久了,他幾乎不曾好好地看著她的眼睛。雖然她總是叫著他的名字,抱著他,說著喜歡他,可他的心卻愈加的虛空。

  陽光的她,耍賴的她,強勢的她,都是他的愛。她知道嗎?知道他竟是那樣害怕來自於她的傷害,怕她只是永遠屬於陽光下的笑靨,而不屬於他。

  聽到一些聲音,他睜開眼睛,看到一個女生走進了樹林,她低著頭,兩肩微抖,像是在哭。

  他輕微地皺眉,不確定是不是該走開,但在這裡看書思考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他是個不太喜歡變動的人,猶其是對於獨處時的環境。那麼,只有她一個人,應該不至於影響他吧?這點自信他還是有。

  打定了主意,他便埋首看起自己的書來。

  「喂!你是不是林睿濤?」

  他聞聲看向那個女生。她正向他走過來,哭花了的臉上仍帶著委屈。她,可以算是漂亮,看得出從頭到腳都是經過一番用心打扮的。

  「是。」他懶得問她為什麼知道他的名字,只希望她快點走人。

  「難怪了,你長得還挺帥的嘛!比校門口櫥窗裡的那張照片好看多了!聽說你是三年級的榜首,打網球還得過很多獎?那個有什麼好玩的?還不如打籃球,肯定有很多女生迷你。」她在他身邊坐下,吸了吸鼻子,「喂!別不吭聲啊,陪我說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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