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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林睿濤的眉皺得更緊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時間有限。」他每天都有詳細的計劃表,可不想因為一個陌生人而打破。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他已開始收拾書本準備離開。寧夏之外的女生,對他來說就像路邊隨處可見、卻又引不起人半點興趣的垃圾桶一樣。

  「喂,你要不要跟我交往?」

  林睿濤的動作猛然一停,隨即以一種漠然到沒有感情的眼神看著她,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看一個女生。

  「不可能。」淡淡的,卻是冰冷決然的口吻。

  語畢,他轉身離去。

  女孩怔怔地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半晌之後整張臉都開始扭曲起來。

  這是什麼?她不夠可愛,不夠漂亮嗎?張維傑,林睿濤,為什麼每個人都拒絕她、不喜歡她?想在初中的時候,她也是被眾多男生追求的!到了陵揚之後就全都變了!這全部都是寧夏害的!

  好不容易找到這個報復寧夏的方法,若是輕易放棄了,她咽不下這口氣!

  「可惡!林睿濤,我吳沁娟非追到你不可!」她發狠誓似的說。

  初夏午後,陵揚校園裡一派馨寧。午睡的午睡,球場上也只餘幾人在揮汗如雨。

  網球場上更是身影寥落,獨自打了一陣壁球,林睿濤找了片僻靜的草地躺了下來,雙手枕在腦後,放鬆地閉上眼睛。

  天藍色的外套蓋在身上,同樣是淡藍色的網球拍靜靜地躺在他的身側。林睿濤是個極其自律且愛乾淨的人,與大多數的網球手不同,他的球拍上用的是純白色的吸汗帶,因為愛惜得很好,整個球拍乾淨漂亮,沒有絲毫的損傷。但由於時間的關係,這個跟隨他參加過多次國際賽事的球拍網面上那個紅色的「W」,顏色已經淡淡地褪去。

  風在流動。

  輕柔而舒緩地滑過他的身體,熱力漸漸地冷卻下來了。

  隱約地,他聽到淺淺的腳步聲正踏著草地,慢慢地走了過來,然後在他身邊坐下。

  他沒有睜眼,因為知道來人是誰,只靜靜地躺著,看她接下來會幹什麼。

  寧夏揚著賊笑,趴坐在他旁邊,看著他似乎熟睡的臉。

  嘻!睡著了。

  她伸出一隻手輕戳他的臉。真的沒反應,也沒有跳起來凶她哩。

  還想做些什麼搞怪的事來拆騰他的,她卻突然止住了動作,連臉上的笑容也淡了。

  風,乍停。

  世界變得很靜,她的心也前所未有地靜了下來。

  以指尖撩開了他額前的濕發,露一張俊美的輪廓來。好帥,真的好帥。為什麼突然就帥起來了呢?她記得以前他不是長成這樣的,雖然她總是對別人說他是最好的,可她知道並不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他,喜歡他哪一點。可她寧夏要的,當然就得是最好的了。只是,他不是那麼好也沒什麼關係啦!

  漂亮而堅毅的臉。他是她的。從小就認定了,就非得是他不可。他是喜歡她的,她心裡清楚得很。就算他不喜歡她,她也會讓他變得喜歡她。

  喜歡,就要得到。這又有什麼不對?她最是看不慣閃閃躲躲的那一套,矜持是作繭自縛的枷鎖,人類可不是靠著那份鏡花水月的羞澀的發展到今天的。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對與錯,還不都是勝利者的一句話而已。只要贏了,就是對的。

  歷史潮流洶湧如前,今天認為是順應歷史,明天或許就會被推翻。而人類的這幾千上萬年的所謂「歷史」,不過也就是地球生命中的一小顆塵沙。人類歷經了多少個朝代?他們只生活在其中之一;地球的版圖又有天空有海域,他們只生活在陸地上;陸地上有多少個國家,他們只生活在其中一個;國家裡又有多少個城市,他們只生活在其中一個;國家裡又有多少個城市,他們只生活在其中一座,城市裡有多少戶人家,他們只住其中的一幢房屋。在這時空的夾縫中,他們只不過是塵沙中更細小的灰燼。他們只守著自己的一份空間,愛著自己所愛的人。

  只有握在手中的溫度才是真實的。想要,又哪有放手的道理?錯身而過之後,或許就是永別。

  人總是很可憐,不住地往自己的口袋中塞東西,可塞入的速度又總是沒有流出的快。得到的很少,失去的卻越來越多。小時候或許會因為一塊偶得的糖果而欣喜很久,而長大了可能要勤勤懇懇地努力看一個學期的書,才會因為名次的不後退而松下一口氣。快樂漸少。

  她,不要做那樣的人。

  所謂的成熟、長大,就意味著夢想的破滅?她不要。小時候的夢想,也是一生的夢想。她會牢牢地握在手裡,實踐到底。那些怨天尤人,哀歎無可奈何的人,不過是被世俗吞噬的蠢材而已。

  只有沒用的傢伙才會總是受命運所擺佈,眼睜睜地看著現有的快樂成為永遠也不可觸摸的回憶。可她偏不!就是要與全世界為敵,她也要爭個高下才算!全世界的人都不會明白她的感受,她又為什麼要顧及那些?

  她在乎的人很少,真的很少。因為在乎就等於是要付出多一些,那樣就會讓自己很累。可是如果連一個在乎的人都沒有,那未免又太可憐了。

  她,很在乎他。

  指尖輕彈了下他的鼻子,她的臉上又有了笑容。

  在乎得有點不可思議,在乎到已超過了她承受的極限。他對她的不一樣,她自是感覺得到,越是感覺到,就越是不可自拔,反而會有點患得失了。

  噘了噘嘴,又皺了皺鼻子,寧夏又開始壞壞地笑了起來。

  想那麼多幹什麼?她的心性還是不很適合沉靜。抓緊時間,把握機會幹點「正事」才是她的作風咩。

  輕風流動,緩緩撫過。

  她垂下頭,輕輕地親上他的唇。溫溫的,軟軟的,她的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呼吸也微微地急促。

  才想起身,卻發現他已回應地吮住她的唇,雙手繞到她的身後,將她往下緊壓在他的身上。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少年情事,食髓知味,不懂節制。

  空氣似乎在一瞬間變得稀薄,兩人都還只不過是清澀的少男少女,在懵懂的情欲中互相試探著需索對方的體溫。

  一吻罷畢,她氣息微喘地抬起頭來,看著他已然泛紅的臉頰,突然輕笑開來。

  「……笑什麼?」他不自在地別開臉。

  「嘿,嘿……」她的手開始順著他的胸膛往下摸,臉上盡是邪氣的表情。

  「這種時候不要發出這種詭異的笑聲!」他無力地低吼,連汗毛都被她這幾聲嘿嘿給嘿得豎起來了,真沒見過這麼刹風景的傢伙!

  「詭異?詭異女我也可愛哩!」笑嘻嘻地又啄了下他的唇,她的手滑過他的腹部繼續往下。

  「你……在摸哪裡?」終於感受她的無規則動向了,他鐵青著臉,「住手。」

  她才懶得理他的死活,反正她現在又不怕他了。纖手大膽地再往下撫過他的熱源,她一臉驚奇地道:「硬硬的耶!濤濤,好好玩!」

  他敏感地仰頭低吟一聲,才一臉痛苦地握住她不規矩的手。

  「別鬧了。」他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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