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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現在,可以告訴娘,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會嚴重到要你們拳頭相向?能當親人,是前世修的,是緣分,怎麼可以不好好珍惜?」尉夫人略為責備地看向尉成言,道:「成兒,娘以為你一向穩重,怎麼會對有傷在身的弟弟出手呢?」

  「娘!我……」尉成言有些不平地想出聲辯解,但最終仍是垂下了頭,臉色漲紅,「娘,這事雖是孩兒挑起的,但是荀弟他不對在先!」

  「荀兒?他怎會……」

  「為什麼就沒有人相信我?!」尉成言眼眶一紅,一記重拳砸上桌子,低吼道,「為什麼荀弟就不會犯錯?!我受夠了!從小到大,我什麼也不如他!爹娘的目光也只盯著他看!小妹也只崇敬他!那你們又何必生下我?!我無能為力,我認了,我本身就沒有什麼能力去與荀弟爭!但放眼長安、放眼大唐,又有幾人能與荀弟一爭高下?!我錯就錯在生為『尉荀』的兄弟!」

  「成兒!」尉夫人一口氣提上去,揮手便是一巴掌,道:「你怎麼能這樣想?!荀兒是你親弟弟啊!」

  「娘——」尉成言猛地跪倒在她腳邊,「成兒不孝,讓娘傷心了。可是,我先愛上她的……不是荀弟,是

  我……娘,把她給我,我一定會好好……」

  「你找死!」修長的利劍瞬間抵住他的咽喉,尉荀一臉酷寒地逼視他,冷道:「再提這事,就別怪我無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尉夫人一臉快昏厥的表情,手忙腳亂地想推開尉荀,「荀兒,你先放下劍!」

  「娘,你自巳問他,他是幹了什麼好事!」一想到尉成言或許已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碰觸到了琥珀的身體,他就嫉妒得要發狂!若是別人,他才不管什麼律法,早就一劍刺了下去,哪還容得對方苟延殘喘'?!

  「成兒?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了?」

  尉成言看了滿臉焦急的母親一眼,低道:「我已喜歡琥珀姑娘許久了。從她還未進府,站在對街淋雨開始。可是,她就像是眾人們傳言的那樣,除了荀弟,誰也不親近。知道她已心有所屬,我雖然難受,卻也只有默默退出。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荀弟受傷後,我放心不下,經常……偷偷來東廂看她,知道她每天都過得很不好,但她又拒絕接受我的幫助。直到,前些天,」他看了尉荀一眼後,繼續說:「我陪妹妹找她,當時她似乎人不太舒服,臉色很不好,又像是急於擺脫我們,想匆匆離去。我心一急,便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這舉動是我不對。可是,娘,我不後悔!一點也不後悔!因為這才終於讓我下定了決心要將琥珀姑娘搶過來!娘,琥珀姑娘的手臂上全是淤傷!她不能再待在荀弟的身邊了!」

  室內刹時一片靜寂。

  尉夫人像是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刺激,一時間什麼反應也做不出來。

  直到尉荀低低地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尉成言怒道。

  「我說大哥,你是不是還未經人事啊?」尉荀收回了劍,神情暖昧。

  「你、你說什麼?!」尉成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淤傷?什麼樣的淤傷?是不是花瓣大小、一串串的呀?」尉荀忽而湊近他,低啞道,「我說過她是我的女人。這樣你還不明白嗎?要我更詳盡地替你介紹製造那『淤傷』的過程嗎?」

  「尉荀!你!」

  「給我檢點些!」尉荀神情一變,緊抓住他的前襟,冷道,「這次就這麼算了,你若再敢接近她,我絕不放過你!」語畢,頭也不回地甩門而出。

  良久,尉夫人才回過神來,一臉痛心地看著尉成言。

  「成兒,你令娘太失望了。」她已無力再多說些什麼,只有轉身離開。

  只剩下尉成言,獨自面對這空蕩蕩的屋宇,連心也變得空蕩蕩了。

  「紅棗,花生,蓮子,嗯……還少了桂圓!」張嬤嬤悉心地張羅著煮粥,邊忙乎邊喜氣洋洋地笑道,「這桂圓可少不得呀!早生'貴』子嘛!姑娘多福壽哦!」

  「這個……尉荀吃嗎?」琥珀站在一側,無事可幹地看著張嬤嬤在廚房裡忙來忙去。方才尉荀示意她出來,無處可去之下竟來到了這裡。張嬤嬤,總是笑著,和婆婆一點也不像。可每當她來到她身邊,看到她一臉和善的笑意,就像是又回到了婆婆身邊。那蒼老枯瘦的手撫摸她的觸感,至今還記得。但張嬤嬤仍不是婆婆,是不是也沒有關係,感到親近便好。

  「咦?二爺?」張嬤嬤聽了她的話之後連忙擺手,「二爺怎能吃這個?這是給姑娘你補身子的呢!你最近臉色可不好!」

  「給我?」琥珀好奇地探身上前看那窩煮得黏乎乎的東西,正想回頭對張嬤嬤說些什麼,忽然一陣天旋地轉,跌坐在地上。

  「姑娘!」

  「虎兒!」隨後出來找她的尉荀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抱在了懷裡。

  「尉……」剛一開口,一股腥甜味便急湧而出,嘔出一大口血來,染紅了她的前襟。

  「這是怎麼回事!」他大聲質問一旁的張嬤嬤。

  「奴才該死!沒照料好姑娘!」張嬤嬤立刻驚恐地跪下,一臉擔憂地看著琥珀。

  「該死的奴才!」尉荀揮手便要給張嬤嬤一巴掌。

  一隻小手輕輕地拉住他。琥珀輕輕地搖頭,道:「別生氣。」她不喜歡看他生氣的樣子。

  「虎兒……」他看著她,眉峰蹙得死緊,深吸了口氣後才將她抱起.旋身快步往東廂而去。

  診治,服藥,清理完畢。琥珀被抱坐在床頭,蒼白的小臉上一雙漂亮的金眸,眨也不眨地注視著一臉緊繃的尉荀。

  「手伸出來。」

  她依言將小手攤出來給他看。

  「手臂。」

  她滿臉不解,但仍是乖乖地將捋高了袖子,露出兩截青青紫紫的手臂來。

  「該死的!」猛地一拳砸上床沿,他挫敗地將臉別開。

  她一愣,忙取過身旁的醫藥包,捧起他的手,預備替他砸紅的地方上藥。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怒問,

  「這些傷是怎麼來的?!」她是他的女人,天天在他身邊打轉,而他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多傷!在尉成言面前那些暖昧的言詞根本就是瞎編的,天曉得他根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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