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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怎麼,你有意見了?」她橫他一眼,這二愣子可害她出了糗。

  「沒……可是,」他俯下身子摟住她,「我想要個孩子。」

  「孩子?」她渾身一震。孩子?要個孩子?她幾乎都忽略了這個問題。「方儀」是絕不會考慮這事的,只因為自私。生個孩子要受懷胎十月之苦,還得熬過漫長的陣痛,生產後又有可能身材走形。帶個孩子不像養寵物,你會時時掛心,他會佔用你的時間,耗費你的心力,流失你的財產,絆住你的腳步。付出一切還不能保證這孩子能成為棟樑之才,若是作奸犯科更是氣死人,何苦來哉?找個東西害自己?

  然而,此刻她動搖了。只為了他一句「我想要個孩子」,一切的困難都仿佛不再嚴重。他要,她就給嗎?他值得嗎?

  她輕歎一聲,向後偎進他的胸膛,「很想要嗎?」

  「嗯。很想。」他橫抱起她。

  「那就要吧!」她知道自己失敗了,慘敗!將自己的私心,退讓得一乾二淨,只為了他一句話,便心甘情願了。

  時序流轉,已是初秋。

  葉兒新黃,池荷方謝。官若盈乘著涼爽,一大早就拉了雲揚在亭中對奕。別看雲揚這小子總是吊兒郎當的。射箭下棋可是一等一,就連原來百戰百勝的官若盈,都不得不俯首稱臣了。

  陸雲揚一手擺著自己從不離身的紙扇,一手又輕巧地落下一步險棋。

  「臭小子,把人逼到絕境很有趣嗎?」官若盈假意瞪他一眼,也下一子。

  「這下可是回天乏術喔!」他起手落子,勝敗已定。

  「好傢伙,誰教你下的棋?」官若盈甘敗下風,不由問道。

  「三哥。」

  「三……你是說陸治!」她驚訝地道。

  「三哥是陸家最厲害的一個了,文武雙全,只是怯懦了些。我大哥的才華用錯了地方,他是耍弄權術的高手,用來經商真是可惜。要是利用寵信去尋個貪官,包准陸家富可敵國。二哥是丹青妙手、武學之才,但是腦子不開竅。三哥才狠呢!別看他平日哆哆嗦嗦,又挨盈香的罵。江涯師傅說,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還傳授三哥一套獨門劍法,好像叫什麼『炙雪劍』吧。武學天下一絕就不論。文的嘛,他自小過目不忘,六藝經傳、五行八卦、軍事謀略、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知道什麼叫『滿水不響,半桶水亂叫』嗎?他就是那種人。一天到晚除了看書習武,他幾乎啥事也不幹。我還經常會被他突然的輕功嚇到呢!怪陰的。」他撇撇嘴,一口含下杏兒遞來的酸梅子。

  「不對呀,一個飽學之士,哪有像他那麼膽小的?」官若盈提出疑問。

  「一般而言是不對勁。但我三哥可是被逼的。」他扇柄一打,扇頁全開,小心翼翼探了下發現沒什麼外人,才湊上前說:「哪個五歲的小孩兒被人強擄上山,每天操練得快斷氣還能正常的?我偶然聽盈香說的,三哥怕血。江涯每次為了練他膽子,把他關在死人房就是四五天。為了逼他自保,丟在野獸堆裡就不管其死活了。堂堂一個少爺,才幾歲大,心理會正常才怪!要不是爹欠了那個江大俠人情,誰會讓自個兒的孩子被人強帶上山?任是誰,也沒有想過會受這種苦!聽人說,我三哥那會兒可是死不肯去了!誰曉得,一回來整個人都變了,到現在他一個人都不敢睡覺,非得盈香陪著。」

  「是嗎?那江涯是什麼人?簡直是瘋子!」官若盈氣得吹鬍子瞪眼的。

  「大哥也這麼說,從此與江涯斷了交。現在一提那人,三哥還怕呢!」

  「你知道的還真多!」她笑道。

  「那是!小的不盡心一點,哪能討大的歡心呢?」他很狗腿地接過杏兒手上的一盤酸梅,捧到她面前。

  「怎麼越看越覺得你像一種人?」她站起一粒梅子,放人口中。

  「什麼人?」

  「太監。」

  「什麼?太監是什麼?」

  她賊笑兩聲,湊過悄聲告訴他。

  「啊?大嫂,你玩笑開大了,那可是我的命根子!」他聞言哇哇大叫。

  「小不害臊的……」她調侃未完,就見剛剛差去取鳳梨酥的青蓮大呼小叫地沖過了亭子。

  「夫人,夫人!有好戲看了!大廳出事了!」在主子的調教之下,她可謂是對四爺毫不畏懼。

  「什麼戲?出什麼事了?你說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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