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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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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要走!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敗壞婦德!……」于靜被侍衛拖著向外,口裡仍是不停地叫駡。 一種熟悉的厭惡感通襲了官若盈全身,讓她又掉人了另一個世界的陰影中,「慢著!她現在走不了了!」 誰讓這女人什麼話不好罵,偏偏罵了那個字,請她又記起了她「親愛的媽媽」! 官若盈款步上前,撩高袖子,對著於靜白皙的臉就是四個狠力的巴掌。 「靜兒!」一旁的楊麗蘭驚叫起來,卻在看到官若盈已然全變的臉色後駭然無聲。 官若盈一把扯住於靜的頭髮,「有膽子你再給我吐出一個不乾淨的字來,小心我撕爛你這張發臭的嘴!罵呀!你再罵呀!我怎麼樣了?我警告你,再讓我見到你出現在青日山莊十裡以內,別怪我不留情面!從今往後,青日山莊與於家徹底斷交!青日山莊也不再做于家的生意?咦?你嫌這樣還不夠嗎?那好,你大可到外面去傳些不實的流言,例如我不貞啦,我保證使你們於家三代翻不了身!如何?來這一趟你收穫不小吧?我這表嫂招待得還不錯吧?」 「你、你少來!青日山莊你做不了主的!」於靜半信半疑地顫抖起來。她會被爹打死,偷偷跑來不但無功而返,反而惹了一身腥。 「我做不了主?我告訴你,我的朋友,便是我丈夫的朋友;同樣,我的敵人,也是他的敵人。不止我,這裡是一個整體,即便你今天侮辱的是青日山莊的一個僕人,我也不惜與於家反目!你最好牢記!」官若盈鬆開了手,退開了一步,「把她們連人帶畫給我丟出去!從這一刻起,陸於兩家,正式決裂!」 她不是弱者,從來不是,卻也從未像今天這麼一呼百諾過。她知道,這只是因為此時地位不同了。輕嗤了一聲,她坐上主位,斂下一雙銳利的眸子。她的態度一向分明,信奉的是「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而她從不殘忍對待自己。原來,她的銳氣不是消失了,而是深藏在了一重又一重的溫情笑語中。 「青蓮?」她發現青蓮整個兒呆了。 「啊?是!夫人!」她忙跪下。 「好啦!起來吧!你嚇傻啦!」官若盈溫和一笑,「我如果不凶一點,被趕走的就不是她了,你知道嗎?別愣了。還有,今日的事你們一個字也不許漏給莊主聽,我自會同他說,懂了嗎?」 「是。」 「那你們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是。」仍未回神的青蓮和微訝的杏兒相繼離開了。 經過早上那一通發洩,官若盈通體舒暢,又回到了她純純的少婦日子。青蓮見她沒有異樣。才放下了提著好久的心。官若盈也知道青蓮的疑惑,只是沒有點破。其實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人是有好幾面的,誰說活潑的女孩就不能憂鬱、溫順的人永不撒野?人是活物,不是花草樹木。雖然她也覺得自己的多變面是極端了點,但也無傷大雅嘛!她們不懂,這是自保。對於玩心機的人而言,除非將對方打擊到體無完膚,否則被暗箭傷到也是自己活該!當然,她不否認自己也是蠻享受那種盛氣淩人的快感的。再者,今日身子不適、火大一點也是情有可原的。若不是上午去了火,她這會兒哪能溫順地蹲在這兒洗血褲? 在人類的發展進程中,果然一項小發明也是難以跨越的。這兒沒有衛生棉,她當然不會認為唐朝能生產衛生棉。本來她是可以穿一件內褲就扔了的,可想想這全是絲質的,真絲耶!在現代,買一件就很貴了,還不論這是純手工製作的了。節約的本性使她不忍丟掉,可貼身東西,又是染紅了的玩意,總沒臉扔給下人洗吧?反正她是做不出來。那就只好自己蹲在屏風後苦哈哈地搓著這髒兮兮的東西了。 陸文拓一回莊就聽張總管說于靜表妹來了,可後來卻被盈兒丟出去的事。於靜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想要的就不會輕易放手,她這次來,不會找了盈兒的麻煩吧?想到那天在賞荷亭,盈兒說她會吃醋一類的話,心下不由一緊,快步奔回瞭望嵩閣。 此時的官若盈哪知道丈夫已回來了,還不是在那麼拼命搓褲子?於是當心急如焚的陸文拓推門而人時,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盈兒!」他繞到屏風後,就看見自己的小妻子蹲在地上吃驚地看著自己。而她手上拿著的——是一塊血布?! 「盈兒!你怎麼了?那是什麼?別攔著,快讓我看看!」他說著就要衝上前去看個究竟,不料她卻尖叫起來,「你出去,快出去!青蓮!」 「夫、夫人,怎麼了?」青蓮一進來就見著莊主和夫人的臉色都怪怪的。 「青蓮,你解釋一下這是什麼?」她一下忘了古代來潮是怎麼叫了,應該不是叫「月經」吧?噢!天殺的,陸文拓這個大白癡。 「這……」青蓮看向她手邊的水盆,「啊?夫人?您怎麼可以自己動手洗?快,奴婢洗就行了!」 「慢著!你先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哪兒的血?」陸文拓止住青蓮的動作。 「這、這個……莊主,是,是……癸水。」她眼一閉,心一橫,紅著臉說了出來。 「癸……」陸文拓會意後臉頰淡紅,尷尬地連忙往外退,「那,盈兒,我晚膳時再回來。」語畢頭也不回地跑了。 是夜,望嵩閣內燈光熒熒。 官若盈坐在梳粧檯前,任丈夫輕手地為她瀉下一頭青絲,也退下一天的疲累。 「還有癸水呀。」他邊為她梳頭邊喃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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