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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響起,一隻毛茸茸的小東西拖著乾草從她腳上爬過,引開了她的注意力。

  耗子在翻窩了,是要生崽了吧,她想。突然之間有些羡慕起來這些小東西,她也想有孩子,有一個溫暖的小家,平平安安地過日子,可是這一生恐怕是不大可能了的。

  原本呼吸漸漸變得勻細的鳳雁北,突然悶哼出聲,然後無力地仰靠在牆上。

  「鳳爺,你怎麼了?」香桂想也未想便撲了過去,數日下來她已如驚弓之鳥,他任何一點異常都會讓她心驚膽戰。

  鳳雁北任她抱著,沒有動。只是睜開眼睛,看著那因光線不足而顯得有些模糊的臉孔,其眼中所透露出的擔憂和關懷是那樣的赤裸裸,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人無端端對另一個人好?要知道現在的他,生死尚是未知,自然什麼也給不了她,更沒有條件許諾給她任何利益。那麼她是為了什麼?

  生在帝王之家的他,根本不相信人會做出不求回報的付出。如果說,他曾經以為愛戀可以的話,那麼這也在燕子嘰的所作所為下完全變成了笑談。

  「散功丸的效力還留存在血液中,我的真氣提不起來。」他開口,突然很想知道她能為他做到什麼程度。

  「那要怎麼辦?」香桂無措地問,其實她並不明白真氣提不提得起來對他們有什麼影響,然而既然是他說的,那便一定是很要緊的事。

  鳳雁北默然。地牢中流動著腐敗潮濕的氣味,若在以前,他是一刻也不能忍受的,如今卻已習慣,可見人的適應力是多麼強大。

  從莫商口中,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曾是營妓,那麼他即將說出的方法,對於她來說,也許不至於太為難。

  「讓我出汗,通過汗液將殘餘的藥力排出來。」

  香桂怔住,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要知道此正值一年中最冷的季節,地牢中溫度猶底,連破被褥也無。這些天,兩人一直相互依偎著取暖,連她都無法出汗,更遑論身體虛弱之極的他。

  「出汗……出汗……」要怎麼辦呢?香桂喃喃自語,努力在記憶中挖掘能讓人發熱的辦法。

  鳳雁北歎息,為女人的愚笨。懶得解釋,他索性示範性地直接將手伸進緊挨著自己的女人衣服之內,溫熱的肌膚接觸到冰冷的手,很自然地瑟縮了一下,寒毛直立,「讓我的身體激動起來。」眼下,除了激發他的性欲,根本沒有其他辦法。只是,他很懷疑眼前的女人能不能挑起他的欲望。

  「對哦。」香桂突然醒悟過來,「可是……」那樣便代表著她要與他做那事,他……他不介意?這想法讓她瞬間緊張起來。渾然不覺他冰冷的手仍熨帖著她的肌膚,吸取著她身上的熱量。

  「沒什麼可是,若不在燕子嘰出現之前讓我恢復功力,咱們都得死在這裡。」鳳雁北開始不耐煩起來,他都不介意,她婆婆媽媽什麼,又不是什麼良家婦女,貞節烈婦。

  「是……是,呃,好……咱們要快點……」想到即將要做的事,這麼冷的天氣,香桂鼻尖和額角竟開始冒起汗珠,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擱。

  她不是害羞……她沒有害羞,她只是、只是緊張!

  粗糙的手掌,濕熱的唇在身上帶起一陣陣奇異的顫慄,鳳雁北深吸一口氣,閉眼仰靠在牆上,為這個女人竟然能夠挑惹起他的情欲而詫異不已。

  不對的人,不對的地方,以及虛弱之極的身體,這個女人克服了這一切的困難,就像種地一樣,雖然過程辛苦,卻終究有了效果。

  當被她的溫暖包裹住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那幾夜她親眼目睹自己像個浪婦一樣在燕子嘰的身下求歡的情景,一股強烈的恨意和恥辱感一下子塞滿他的胸臆,加上身體快要爆炸的感覺,像是要找一個發洩口,他突然將她推倒在地,以情欲所致的奇異力量支撐住自己,在她身上狂肆地馳騁起來。

  汗,順著他額角滑過下巴,滴在身下女人的臉上,與她的混融在一起。香桂順從地依附著他,承受著他突如其來的狂暴。

  一陣急喘,鳳雁北咬牙閉眼,一道白光劃過腦際,爆發出五彩的光芒。沒有讓自己失控地叫出來,但身體卻仿佛在瞬間被抽空一般,虛乏地癱倒在女人的身上。許久緩過神,他才想起,由始至終,女人如同他一樣,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

  這樣的女人,怎麼能夠取悅男人?他腦子裡莫名其妙冒出這個念頭,完全忘記自己才在她身上得到滿足。

  汗和傷口再次綻裂的血液浸透了裡衣,冰冷地貼在身上,身上的燥熱褪去,他開始無法控制地發起抖。下意識抱緊身下的女人,渴望能從她身上分得一些熱量。

  「扶我起來……」他說。一開口,牙關便不受控制地打起架來。但是他也知道,無論再怎麼虛弱,現在都必須開始運功,否則因受涼而再次發起燒來,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

  這一次香桂倒和他想到一塊去了。「哦」了一聲,趕緊掙扎著從兩人交纏的四肢中爬出來,才吃力地去扶他。

  鳳雁北盤膝而坐,調息凝神,這一坐便是整整三天。香桂不敢打擾他,卻又擔心他有個好歹,只能每隔個把時辰便將手指探到他的鼻下,確定他還活著,才放心。

  其間送飯的人來了三次,每一次都是把食物擱在外面,然後收起上一次的碗便離開了。並沒有察覺到牢內的情況。

  香桂安靜地坐在一邊,除了在送飯的人來時擋在鳳雁北面前外,便沒什麼可做的。閑下來,腦子裡便不由自主胡思亂想起來。

  她一向不認為那男女之事對女人會有什麼快樂可言,軍中的漢子都粗魯猴急,只知自己享受,從來不會顧及她們的感覺。然而,這一次……這一次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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