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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若非他不願在宮外多生枝節,也不願在真相末明前驚動不相干的人,他趙襲的性子可沒這麼好。

  不料歡兒沖著他說道:「正是。」她仰起螓首,毫不退讓。「你又奈我何?」

  這人大搖大擺地闖入她家,又是帶人又是帶禮,簡直就是虛偽又擺闊,她不是不懂禮數,只是禮數也要看人,這登徒子買賣是假,來探她的底倒是真。

  歡兒朝他雙目一瞪:心中暗忖:再四處亂看,小心你的眼珠。

  趙襲面色微斂,濃眉揚起,泛起一絲寓意不明的笑意,帶著難以捉摸的神情。

  這小姑娘當真刁鑽潑辣,三番四次對他出言不遜,上回呼的一掌他還沒記上,此刻又對他擺足臉色,真當他趙襲好惹?

  「姑娘既對在下不滿,龍某便直述來意。」趙襲對著仰首瞪他的歡兒說道:「姑娘手上之物,乃龍家祖傳,意義深遠,盼姑娘說明如何取得,並即刻歸還。在下願用所帶之禮作為彌補。」

  趙襲帶來的東西還真不少,件件是珍品,擺滿屋內,這等誠意讓金開來心中過意不去。「原來小女手上的鐲子是公子家傳之物?這敢情好,歡兒,快將東西還給人家。」金開來一面說,一面將趙襲所帶之禮推回。「這些東西請您帶回去,我們怎好意思收。」

  李月娘雖未語,也是在一旁默默地點著頭。

  既然這是人家的傳家之寶,歸還便是,怎可再收什麼禮?賠罪還來不及呢。

  兩老性情溫厚樸實,但歡兒可不這麼想。

  「什麼傳家之寶?」她櫻口一開,可不饒人。「你說了便算?那麼我說這是我祖傳八代的寶物,你信是不信?分明就是你覬覦我這鐲子,找個理由、編個故事就要我雙手奉上,這等伎倆姑娘我見多了,換個把戲好嗎?」

  歡兒可不像爹娘那樣好說話,她一個年輕姑娘家能和古玩商家做多年買賣,早已練就一身好本事,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這人帶著這些珍物厚禮登門,只為換取這只鐲子,先不管他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就這鐲子的價值,不言可喻。

  當她金歡兒不會打算盤嗎?還是見她姑娘家好欺騙?「這鐲子是我銀貨兩訖買來的,什麼你家祖傳?聽你胡言。」

  「姑娘不信也罷。就請您開個價格,無論多少,在下一定買回。」趙襲打算先拿回玉鐲,其餘再斟酌。

  怎料歡兒更是面露憎色。「我就厭惡你們這種人。」

  「何種人?」趙襲的目光迎向她,兩人四目相對。

  「有幾兩錢就了不起嗎?姑娘我今日就要讓你知道,這世上不是什麼事都能用錢來擺平。」她揚起衣袖,手上的玉鐲在他眼前晃呀晃的。「我就是不賣,你能奈我何?」

  她不是刻意使性子,只是這人一開口便一副「有錢是大爺」的模樣,仿彿家中有金山銀山,就可為所欲為。歡兒就討厭這種紈褲子弟,銀兩她可不缺,骨氣更是比山高。

  「姑娘,此鐲並非人人可佩戴,請姑娘即刻歸還。」趙襲見狀,聲音微沉。「此鐲在下必須取回。」

  趙襲正色,神態嚴謹,不似在說笑。這玉鐲並非一般民間之物,乃是先皇傳承之寶,怎可任憑一個姑娘家這般胡來?

  他斂下了眉,歡兒則燃上怒火。

  「你實在太猖狂了。」她怒道,爹娘在一旁連聲阻止,卻一點用都沒有。

  「在下猖狂?」趙襲雙目落在她的容顏上,這丫頭……好生大瞻。

  歡兒用戴著玉鐲的柔荑指著他道:「他日我領人到府上,指著你腰間的玉珮說那是我金家的傳家之寶,你給我即刻摘下歸還,你又當如何?」

  那鐲子就在趙襲面前擺蕩搖晃,歡兒可還沒說完。「然後再頤指氣使地告訴你我帶了些東西,你把玉珮交出來,東西通通留給你,你說這樣狂妄不狂妄?」她吸了口氣,語氣更為高揚。「最後再留下一句,這玉珮不是你能佩戴的,戴上後你就有麻煩,這樣你依是不依?又作何感想?」

  歡兒劈里啪啦說了一大串話,聽得趙襲身後兩名侍從幾乎要按捺不住,頻頻看著二皇子的臉色。

  趙襲則是一語不發,聽著歡兒的每句話,瞧著她的每個舉動。

  那只玉鐲就在自己眼前搖來晃去,趙襲凝視著玉鐲,半晌未語。

  他眼底暗暗泛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眸光,對著眼前這刁鑽的姑娘勾起嘴角。

  玉鐲在歡兒纖腕上搖晃,趙襲卻定了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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