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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你瘋了是不是?」宮如媚氣急敗壞的一手蒙住那張不知死活的嘴,一手硬將陸佩儀往後拖離那把要人命的扇子。「搞不好他真的會殺了你呀!」

  但陸佩儀卻還掙扎著想撲過去「教訓」那個膽敢對她不敬的「表妹夫」,「有娘在,他才不敢!」她信心十足地大喊,很有把握「自己人」絕不敢傷害她,只能乖乖任由她教訓。

  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有她在有個屁用!

  「他當然敢!」宮如媚真的生氣了,現在才驚覺自己是不是太縱容孩子,縱容得他們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有她在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他姓獨孤,我們姓陸,我又能拿他怎樣?」

  「娘是他的長輩,他不能不聽娘的!」

  他要真會聽她的,就不敢拿那把扇子比在「自己人」身上了!

  「我不是他的長輩,是雪菱的長輩,我管不到他頭上去,你懂不懂啊?」

  「舅舅總是他的長輩吧?他得聽舅舅的,舅舅得聽娘的,說到頭來,他還是得聽娘的!」總之,她高興怎樣就怎樣,所有人都得聽她的!

  「你……」宮如媚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敲醒陸佩儀的腦袋了。

  宮雪菱見勢不對,忙縮回湯匙,故意用力吸吸鼻子。「笑哥,臭臭的ㄋㄟ,芙兒是不是嗯嗯了?」

  獨孤笑愚一驚,趕緊收回扇子,雙手將女兒舉高送回老婆懷裡。「還給你!」

  宮雪菱又好氣又好笑的橫他一眼,「只有這種時候你才肯把女兒還給我!」再悄悄向其他人使個「請快快滾蛋」的眼色。

  於是,閒雜人等馬上走得半個也不見,陸佩儀也被宮如媚和陸佩琴硬拖走了。

  只剩下宮孟賢,「女婿,我想能不能……」他也想說服獨孤笑愚是否能稍微加快點行進速度,免得宮如媚又跟他埋怨。

  「岳父,」但獨孤笑愚並不打算被他說服,連說服的機會都不想給他。「你手下那些鑣頭趟子手雖說是拿你薪餉為你辦事,但他們是為了生活拚老命,你可曾問過他們是否願意為姑姑他們一家四口拚掉老命?如果他們不願意,偏又為這種事失去生命,請問岳父如何向他們的家人交代?」

  宮孟賢啞口無言。

  「此外,」獨孤笑愚又說:「倘若大舅子、二舅子為這種毫無意義的事葬送性命,斷了宮家的嗣,請問岳父又如何向你父母在天之靈,甚至宮家祖先交代?」

  一語驚醒夢中人,宮孟賢頓時慚愧得汗流浹背。

  「在我看來,表哥和表姊已是無藥可救,眼下我也只是看在雪菱的面子上,想盡點人事設法糾正他們的個性,岳父卻還想繼續縱容他們,」獨孤笑愚毫不留情的指控。「請問岳父這麼做跟寵壞他們的姑姑又有什麼兩樣呢?」

  「我明白了,」宮孟賢冷汗涔涔的喃喃道:「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望著宮孟賢匆匆離去的背影,獨孤笑愚的笑容始終不減,而後,他轉注宮雪菱,她正在幫女兒換尿布,彷佛根本沒聽見他們的對話。

  「老婆。」

  「幹嘛?」

  「你不生氣?」

  「生氣什麼?」

  「我對岳父的指責。」

  「謝謝你。」

  「嗯?」

  「你把我想講卻不能講的話全都講出來了。」

  獨孤笑愚靜了一會兒,然後悄悄來到宮雪菱身後,環臂圈住她腰際。

  「你真是個好女人!」

  現在,他總算能夠瞭解老爹為何會那樣寵愛妻子、呵護妻子,凡事都為妻子著想了。

  因為她值得。

  ***

  由於獨孤笑愚一番話,宮孟賢不但打發手下的鑣頭趟子手回鑣局,也想打發宮仲卿兄弟倆回去,但宮仲卿兄弟倆打死都不肯離開宮孟賢,他只好讓他們留下來。

  十月初,宮孟賢一行人終於到達大理城,此時離限期已不到十天。

  陸學季的臉是青綠的:因為害怕超過限期之後將會面臨的慘況;陸佩儀的臉是褚紅色的:因為刁蠻的憤怒無法發洩;宮如媚的臉是烏黑的:因為焦急,還得分心防範陸佩儀向獨孤笑愚做愚蠢的挑釁。

  而獨孤笑愚卻還好整以暇的說要在大理住兩天,因為他的寶貝女兒累了。

  「但期限快到了呀!」宮如媚急道。

  「你急?」獨孤笑愚若無其事的把萬年冰玉盒的包袱遞出去。「那你自己進毒龍穀去找蛇芝血蘭好了!」

  「你!」宮如媚氣得鼻孔生煙又拿他無可奈何,驀而轉向宮孟賢。「大哥!」

  「什麼事?」宮孟賢卻也像沒事人般。

  「看看你的女婿呀!」

  「他怎麼了?」

  「期限快到了,他不但不加緊趕路,還說要逗留在這裡住上兩天,存心要讓大哥你的外甥、外甥女受罪,」宮如媚憤慨的指控。「你怎麼都不管?」

  「我不想管,因為……」宮孟賢深深注視著宮如媚。「他們是該受點罪了。」

  宮如媚呆住了。「大哥?」

  宮孟賢搖頭歎息,「他們被你寵壞了,再不乘機糾正,他們這一輩子就真的完了!」語畢,他便逕自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不,大哥,」宮如媚急忙追上去。「他們已經知道錯了,真的啊……」

  靜靜地目送宮如媚追進宮孟賢的房裡去,獨孤笑愚和宮雪菱相對一眼,也回房去了。

  「笑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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