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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小姐,你不用忙,算算時間,鐘離少爺的朋友應該就快來接小姐下山了。」圓圓扶著一聽到「鐘離」兩字就呆愣的秋淡月坐下,並拿過她手上的包袱。

  「奔弓……」茫茫然地低語著,秋淡月忽地想起一件事,連忙問著:「你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還有法子聯絡上奔弓的朋友?」

  「就是猜想自己身子已經快要撐不住了,所以圓圓才敢冒險讓鐘離少爺極信任的友人,知道咱們的落腳處,好將小姐帶回鐘離少爺身邊。只是小姐生產前請務必要隱藏形跡,別被族裡的人給尋到了。」圓圓喘了口氣,洩漏出傷重的實情,但她還是笑著繼續說:「至於我是怎麼聯絡到鐘離少爺的友人這事,一時之間圓圓也無法對小姐解釋得清,日後有機會再說。」

  她實在無法信任他人,就算是鐘離奔弓她也信不過,因為她相信自己的武技是在他之上。

  幾天前和另五名天誅使者的死鬥,雖然是以前一同在族理練習過武技的同門師兄弟,但身為天誅使者,必須要捨棄情感以族令為最優先,關於這點,因為秋淡月的關係,圓圓並沒有做到。

  那時,一來五往,一去五回,她兩條臂膊縱橫、一雙勁腿撩亂,結果五死她存,可也受重傷,在這種狀況下,她也只有讓秋淡月回到鐘離奔弓身邊。

  「傷得這般重還只記得要保護我,圓圓,你這丫頭真是……你真是……」

  滾滾的熱淚阻礙了秋淡月將心中的感動全說出來,她只能緊握住圓圓的雙手泣不成聲。

  「小姐,人早已經來到門口了,你就快和他們離開吧,我得留下來好轉移天誅使者們的注意力,也好替你們斷後,咱們……可能要下輩子再見了。」

  長年聽音辨位的功力,使圓圓知道援手已經來到門外,她心頭稍一鬆懈,氣息開始顯得不穩。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說什麼我也不可能讓你一個人留下。」秋淡月以袖抹去臉上的淚水,語氣堅決地說。

  「別爭了,你們都不用留在這個破木屋,因為幽影族其它的天誅使者,連半個也都不會來了。」黑衫瘖堊的男子嗓音,忽地在門口響起。

  他和妻子白衣向來對於自己的輕功,在武林上無人能出其右而引以自豪,但那個身受重傷的小姑娘一句「人早已經來到門口」,便將他們的自信敲了個粉碎。

  黑衫和白衣相視一眼,便已明白對方腦中的念頭與自己是一樣的。

  看來,她們在離開飄郁苑之前,秋淡月便已經懷了身孕。而且看看她那肚子的大小,恐怕孩子也有六、七個月大了。

  現在只有鐘離那二愣子,還不知道自己就要當爹了呢!

  在圓圓嚴厲審視的眼光以及秋淡月淚眼驚愣之下,黑衫將自幽影族探得她們的族長,打算以秋淡月產下麒麟子為第一優先,並下令所有的天誅使者暫停尋探她們行蹤的事情告訴兩人。

  原本因黑衫夫婦出現而吃了一驚的秋淡月,聽到黑衫的話,不禁松了口氣地抱住肚子軟坐在地。「小姐,你沒事吧?」圓圓擔心的詢問著。

  「瞧那氣色,她沒事,有事的應該是你,你大概要昏過去了,對吧?」白衣的美眸中,閃著對圓圓的激賞。「嗯。小姐就麻煩兩位照顧了,圓圓在此先謝過……」

  「過」字一出口,大圓眼兒一合,圓圓便昏厥過去。

  第八章

  秋淡月好生焦急!

  她為著圓圓的傷勢焦急,為著馬車的顛簸慢行焦急,為著沒市鎮、沒有大夫可為圓圓治傷焦急,還有……她心裡還偷偷地想著,她也為著還不能見到鐘離奔弓的面而焦急。

  一路上面露焦急的只有她一人,木板臉的黑衫和冷冰冰的白衣,不急不躁乃屬常情,因為事不關己嘛!

  可是就連身受重傷的圓圓也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不禁讓她越瞧越氣、越瞧越急,她也不想自己手足無措的模樣讓鐘離奔弓的朋友笑話,可是她就是克制不住自懷孕便跟著轉性的急性子。

  第一百七十六次掀開馬車的窗簾,看看前頭的路,是不是已經走上官道的樣子。

  第一百七十七次掀開馬車的窗簾,看看前頭的景象,是不是已接近市鎮了。

  第一百七十八次掀開馬車的窗簾,看看前頭的人影,是不是有想念中的人兒靠近。

  第一百七十九次掀開馬車的窗簾,看看前頭的……那風塵僕僕縱馬奔近的騎土,是不是真是她腦海裡,時刻不停纏繞的那個人呢?

  是那個有著一雙銳利瞳孔溫柔笑容的人嗎?

  咱!

  鐘離奔弓先被秋淡月狠狠甩了一巴掌,然後又被她激動地又摟又跳的猛往他臉上親了好幾口,之後又掄著一雙小拳頭使勁地捶了他好幾拳,再用盡所有的氣力抱住他放聲大哭。

  那個在秋淡月第一百七十九次,掀開馬車窗簾時所看到的騎士,果然就是一路上策馬奔馳、只想要盡速趕到愛人身邊的鐘離奔弓。

  「鐘離少爺,呃……小姐最近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我猜小姐的這些舉動,是表示她非常、非常高興見到少爺。」

  已經讓白衣數過上等傷藥並推宮運氣,氣色轉佳的圓圓,見到秋淡月像瘋婆子一樣的舉止,有些難為情地替她解釋著。

  「小白貓,你胖了?咱們分離了大半年,沒因思念我而消瘦就算了,你竟然還胖了,而且還胖這麼多!雖然你胖了我也還是喜愛你,可是……你也太不把我放在心裡了吧?」鐘離奔弓眼瞳裡全是秋淡月的身影。

  他雖是笑著說,但眼睛卻感到一陣酸澀,他實在是太過思念這個正緊緊抱在懷裡的小女人了。思念到無法以任何言語來形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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