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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方才還眉開眼笑的,一瞧見是他就擺了個臭臉,難不成他的長相真有這麼對不起人嗎?黑衫雖然心裡嘟嚷著,但表情仍是沒什麼變化。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又不是我們幽影族的什麼人,喚你一聲黑大爺,還真當自己是個大爺了嗎?芳芳不屑的暗忖。

  「芳芳忙得不可開交,全是在忙著打探秋月小姐的下落,只要一有消息,芳芳就會馬上向鐘離少爺稟報的,還請黑大爺放心。」

  「你和圓圓一同服侍淡月小姐,說來你和圓圓應該比其它人來得親近,那你有沒有法子和圓圓取得聯繫?」按捺住不快的情緒,黑衫又問。

  根據鐘離的描述,那圓圓武功甚高,應該就是幽影族的天誅使者,那眼前的芳芳會不會也是相同的身分?可是瞧她的舉止卻又不像有深厚內力的練家子。不過話又說回來,當初他們還不是在圓圓身上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來。

  「圓圓?那傻丫頭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不曉得是不是見淡月小姐跑了,也傻愣愣的跟著跑了,我怎麼會知道她現在到底在哪兒呢?」

  芳芳向來就覺得圓圓是個呆頭呆腦的小丫頭,一點也沒將她當成朋友放在心上。

  聽見她的回答,黑衫當下放棄要從她嘴裡探出消息的念頭。

  因為芳芳連圓圓的真實身分是天誅使者的事情都不知道,這表示芳芳在幽影族的地位並不高。

  除非他再度看走眼,否則沒有必要再去猜測芳芳能獲得秋淡月消息的機會有多大。

  「圓圓,據說族裡的天誅使者個個武技高強,身手簡直是可以用出神入化來形容,但咱們幾乎是日夜都相處在一塊,你是如何有時間去練習刀劍武術的呢?」

  秋淡月佯裝著輕鬆的態度,以話家常的語氣問著圓圓。

  雖然懷著身孕,但秋淡月終究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她那旺盛的好奇心,讓她硬著頭皮向圓圓打探連族人也感到神秘的天誅使者的真實一面。

  除了那日圓圓施展高超的輕功,帶著她飛高跳低的離開飄郁苑之外,就再也沒見到圓圓在她面前展現過任何武功。

  秋淡月猜想著,可能是圓圓怕會再度嚇著她,所以刻意保持著尋常時日的模樣和態度吧!

  「除了睡得晚和起得早之外,小姐習字、朗詩、用膳、沐浴、轉過身去等沒能注意到圓圓的時刻,就是圓圓練習的時刻。」圓圓笑著回答。

  秋淡月瞅了她一眼,假裝將注意力放在手裡縫製的小衫上,有些囁嚅地問:「那……那你是不是……曾執行過天誅使者的任務?」

  圓圓的眼裡急速閃過一抹難解的光芒,但是她很快就恢復平常時的甜美笑靨,點頭道:「有的。」

  「怎麼可能?」秋淡月抬起頭瞠大眼的看著圓圓,驚問著:「你哪有時間去執行任務?芳芳呢?芳芳知道你天誅使者的身分嗎?」

  圓圓微微一笑,只是她的笑容有些令人費解。「小姐,對我們這種人來說,殺個人是不需要花太多精神和時間的,只要是路途不太遙遠,抽點空檔就能完事了。為了執行任務上的方便,天誅使者的身分按族規是不能輕易洩漏,更何況,芳芳的心是很少花在其它事情上的。」

  只要是幽影族人,沒有人不曉得芳芳日常生活中做得最認真的事情,就是打扮自己以及和年輕的男人打情罵俏。

  秋淡月暫時不想再問圓圓有關於天誅使者的任何問題了,因為她瞬時感到口中佈滿難言的苦澀,她腦中也浮出了個念頭如果是要殺我這種半點氣力、武功都沒有的女子,豈不是更不需要花上什麼精神和時間了嗎?「小姐。」圓圓停下手上的縫紉工作,定定地直視著秋淡月。

  「啊?什……什麼事?」秋淡月由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不解的看著她。

  圓圓以一貫的甜笑表情說:「我受傷了,沒辦法再保護小姐,加上這個地方也不能再待,所以——」

  「什麼?你受傷了?!傷在哪裡?快給我看看……啊!不對、不對,是咱們快下山去找大夫替你看看!」秋淡月不等聽完圓圓的話,便尖聲驚叫的跳了起來,嘴裡還不住地嚷嚷著:「呃,你還是先讓我看看你的傷,有沒有流血?要不要先擦點傷藥再去讓大夫看?是傷到手還是傷到腳?」

  除了相處十數年的情誼之外,圓圓違背族長的命令帶著她躲藏到山林裡的恩情,秋淡月更是感佩在心,所以乍聽圓圓受傷,她便慌亂了起來。

  「小姐!你別跳、別跳啊!」

  一個圓滾滾的肚球就在面前晃跳著,嚇得圓圓伸出雙手捧著秋淡月的肚子,深怕她胡亂蹦跳會把孩子給蹦了出來。

  圓圓著實是捏了把冷汗,因為秋淡月懷了孩子之後,性子變得很容易大驚小怪,也容易緊張。

  「小姐,你別急,先聽我說。前幾日我在前面兩個山頭發現了幾個族裡的天誅使者,和他們打了起來,我一個不小心受了點傷。我擔心其它的天誅使者很快就會搜到這裡來,而依我目前的狀況,是沒法周全的保護小姐,所以我們必須再找人來保護小姐的安全。」

  深吸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秋淡月伸手撩高圓圓的衣袖、想要檢視她的傷勢,「先管別那些,圓圓,你還好嗎?傷口在哪裡?」

  圓圓注視著她那雙佈滿擔憂的眸子,不禁歎了口氣,明白倘若不先讓她看看傷口在何處,依她那倔起來拗得凶的性子而言,絕不會肯再聽進自己的任何話的。

  鬆開胸前襟領,揭開裡布,圖圖讓秋淡月看著她腰肚上的傷口。

  「啊!」秋淡月又驚又懼地瞪著在她腰肚上,那仍隱隱泛著血水的傷口,失聲輕喘著。「這……這還叫受了點傷?你這傷口該不會是已經穿到背後去了吧?」

  「嗯,是穿過去了,不過小姐別擔心,這沒什麼的,過陣子就會好了。」圓圓雲淡風清地回答,神情一點也不像是腰肚上有個鴿蛋般大小窟窿的人。

  「你竟然還能忍住好幾天才告訴我!前天還去溪邊蹲著洗衣服,還順便釣了魚回來!昨天還劈了好幾捆柴火,你……你……」秋淡月聲抖人也抖的轉過身去開始收拾包袱。

  「小姐,你在做什麼?」圓圓俐落的在傷口上覆上裡布、穿好衣裳,奇怪地問道。

  「下山,我們立刻下山去給你找大夫,你不能走山路的話,我背你!」

  秋淡月挺著大肚子惡狠狠地瞪住圓圓,她好氣圓圓竟然是這麼不愛惜自己。

  此時此刻,氣急敗壞的秋淡月,根本就忘了自己是個大腹便便的孕婦,也忘了圓圓另一個身分是她最害怕的天誅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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