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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所以他放棄了逼迫她吐實的想法,就因為他向來不喜歡為難女孩子,尤其更不願見到自己心愛的女孩為難,他相信她總有一天會願意為他拋開所有的顧忌,將心事源源本本的告訴他。

  緩了緩情緒,也緩了緩口氣,鐘離奔弓彎起秋淡月平日慣見的唇邊笑紋,問著她:「今天一整天都做了些什麼?」想你。

  唇瓣未動,但秋淡月那雙似笑含羞的眼,就是這麼地回答著鐘離奔弓。

  那羞怯的模樣、含嬌的神情,勾得鐘離奔弓向來清亮的眼神也迷蒙了起來,長臂一撈,便將秋淡月撈進懷裡,也將她粉嫩嫩的紅唇含進自己嘴裡。

  情焰一旦引燃,便無可抑制地燎燒,鐘離奔弓以殘存的些微理智想著:小白貓何必傷透腦筋拐我喝下那攙有魂迷夢醉散的茶水,她只要隨隨便便眼兒一勾、小嘴一嘟,我這不就乖乖上床嗎?這麼香軟的身子,真……真是該死了!

  狠狠地拔出桶在心窩裡的匕首,也沒如鐘離奔弓現在的感受那麼痛,因為他聚集起生平最大的意志力,才讓秋淡月粉嫩的唇離開自己的唇,又深怕自己一個克制不住,讓體內的滾滾熱焰焚燒不止,所以便緊緊地將她小小的頭顱壓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閃去心神的濕濡唇舌纏綿,上一刻還彷佛在雲端上飄移的秋淡月,下一刻卻發現自己被壓皺了鼻頭沒法喘過氣,整張小臉被鐘離奔弓的大掌往他的胸脯用力擠抵著,開得她漲紅臉幾近要斷氣般難受。

  在秋淡月使盡垂死前最大的氣力,以指尖擰了鐘離奔弓的腰際一把後,總算是讓他記得要鬆開她讓她呼口氣。

  她連喘了好幾個大氣,不顧頭還昏得差點要軟倒,便急急地嬌聲抱怨道:「你是想殺了我嗎?」

  看著秋淡月張著小口不住吸氣的小臉,也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鐘離奔弓直覺得心疼不已,暗罵自己的胡塗粗魯。

  「對不起,你還好吧?要不要喝口水順順氣、壓壓驚?」他順手便將桌上的茶碗,湊到她嘴邊讓她喝下。

  秋淡月不假思索地喝光茶碗裡的茶水後,哐當一聲,鐘離奔弓震驚的讓茶碗鬆手跌落地,摔了個粉碎。「你……」「你……」

  兩人同時瞠大眼看著對方,再低頭看向腳邊的茶碗碎片,然後抬頭再次看著對方,驚嚇的表情如出一轍。「快吐出來!」

  素來輕閒表情的鐘離奔弓難得顯現出慌張神態,伸手捏著秋淡月的雙頰,將手指探向她的喉嚨深處助她嘔吐。

  兩隻小掌捂著嘴,張大眼睛往後跳開了三步遠,秋淡月死命搖著頭,手掌後的小嘴還咕噥不清地說:「不要、不要!季嬤嬤說要懷孩子,你吃藥或我吃藥都能成事的,現在我吃了藥就別叫我再吐出來。」

  「傻貓兒!那種春藥很傷身體的,趁藥性還沒滲進腸肚裡,快吐出來還來得及,你乖乖聽話!」鐘離奔弓捺著性子勸著。「你別過來,不然我就……」

  向左看看門窗,向右瞧瞧花瓶,從來就沒說過什麼狠話,秋淡月一下子也想不著說些什麼有效的威脅。

  鐘離奔弓擔心她會在情急之下做出什麼傻事,懊惱的歎了口氣,對她的倔強無奈,也對自己的大意生氣,現下他也只好靜待著她的反應。

  五寸長的蠟燭,逐漸化為一攤不及寸高的燭淚。

  與鐘離奔弓大眼瞪小眼的秋淡月,站得腳酸腿軟,只好借著以背抵牆來支撐著自己身體的重量。而鐘離奔弓早就放棄掙扎的坐回圓桌邊的椅凳上了。

  為什麼這麼久都還沒有顯現藥性?這是兩個人心底同樣浮出的疑問,只是在尷尬的沉默之中,沒有先對方一步說出口而已。

  輕輕地掩嘴打了個呵欠,秋淡月覺得等待得有些無聊,也覺得早過了入眠時間卻還不能入睡,身心感到很疲憊。「累了?想睡了?」

  鐘離奔弓見她揉著眼點頭,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勾唇一笑的說:「我不問,你也不需要勉強自己回答我,剛才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好不?夜已經深了,咱們也該就寢了。」

  揉完左眼再換只手揉揉右眼,秋淡月雖然還是疑惑著魂迷夢醉散為什麼會沒有發揮藥性,但她實在是困得沒法繼續思索了,所以乖順地走向他,並咕噥地回答,「嗯,睡覺吧。」

  翌日——「圓圓,為什麼昨晚我服了魂迷夢醉散,卻一點反應和效用都沒有呢?」

  秋淡月在鐘離奔弓出門進城後,便對著進房來服侍她的圓圓說出昨晚的疑惑。

  背對著她正在收拾著梳粧檯上髮油篦釵的圓圓,聞言身子猛然一震。

  「圓圓,你怎麼了?有聽到我問的話嗎?對了,怎麼沒見到芳芳的人影呢?」

  秋淡月坐在花廳圓桌旁,邊啃著蘸了梅酸果子醬的酥餅,邊納悶著圓圓的奇怪反應。

  「小姐,你這月逢癸的日子是不是沒來?」圓圓仍是背對著她,但聲調中卻隱隱帶著幾分緊繃。「嗯,遲了好些天了呢。」

  喝口熱熱的香茶清去口裡的膩味,秋淡月覺得這蘸了梅酸果子醬的酥餅,若是做得再酸口點應該會更好吃。

  拉開衣櫃抽出袱巾鋪開,圓圓動手收拾起秋淡月的細軟和衣物。

  「咦,圓圓,你在做什麼呀?為什麼要收拾包袱呢?」

  一直沒得到響應的秋淡月,起身走到內室瞧見圓圓的舉動,更是覺得納悶不已。

  「小姐,咱們可以回族裡去了。」手腳俐落的圓圓轉眼間已經將包袱捆好,也系在肩上了。「回族理去?為什麼?」秋淡月對於圓圓的回答,訝異的微愣了愣。

  圓圓轉過身面對著她,但神情卻是秋淡月前所未有的嚴肅,也前所未有的陌生。

  「除了合歡,天底下絕對沒有魂迷夢醉散的解藥,但這藥只在一種人身上是完全起不了作用。」雖然她也不太明白「合歡」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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