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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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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爾爾的幸福啊! 水寒反過來拉住她的手。「誰說不重要?告訴我你要嫁誰,給我個名字,我從此放棄娶你為妻的愚蠢念頭!」 姚衣衣臉色淒涼,她該說什麼? 突地—— 「大姊,你在做什麼傻事啊!你該告訴水公子——」姚爾爾上半身探在窗外,朝下大喊。她好不容易掙脫弟弟彩衫的阻止,一出來便聽到姊姊已說出決絕的話語。 但還沒能說完,一掌已封住她的唇。 「二姊,你別說活。」姚彩衫捂住姚爾爾的嘴。 他很卑鄙他明白,但這事情再發展下去就無可轉圜了!他看向對面,季清澄淡然的回視。 站在街心,姚衣衣硬生生地回過眸,不容姚爾爾說完,她的目光中除了水寒,尚有站在京醉樓前、這樁娃娃親的一干男主角們。 她舉起了右手。「逍遙,我要嫁給樂逍遙。水當家,我姚衣衣求你,請你娶爾爾為妻!」為了讓水寒斷了娶她的想法,轉而答應娶爾爾,姚衣衣堅毅的說道。 同時間,她的內心也有個部分徹底的碎了,被她親手給扼殺了。 聞言,水寒臉色陰寒,他轉過身,朝著那俊美男子拱手。 「敢問樂兄,你是否要娶姚衣衣為妻?」 無數的眸箭射向樂逍遙。 樂逍遙微微一笑,目光觸及一旁眼神發直的楚小南,當著全長安人的面,他點了下頭。「沒錯,我樂逍遙元月十五要娶姚衣衣為妻。」 水寒深吸了一口氣,白雪蓋住了他的表情,仿佛一瞬間變蒼老了。 原來當年一塊冰,不是我的妻啊……夠了,夠了,他累了……他不想恨衣衣……不想恨至愛的女人……更不想再想起她! 男人沒有轉身。「姚姑娘,水某先祝你幸福,至於令妹,請恕水某沒這福分,請另尋高明娶令妹!」水寒說完,俐落地上了馬車,抽鞭,頭也不回的走了。 「水寒!」無法阻止男人離去,姚衣衣按著肚子,淒厲的叫喚聲消失在大風雪中。 麟德三年元月十五日,沽飲閣內。 僅十天不到,人事全非。 楚小南在那之後隨即宣佈要拋繡球招親,事情的演變已經無人控制得住。 樂逍遙和姚衣衣、季清澄和姚爾爾的婚事,也火速進行著。 長安城裡轟動著元月十五要喝誰家喜酒,而沽飲閣和京醉樓所有人都瘋了,卯足勁辦喜事。 可是這一切紛紛亂亂,和姚衣衣已無關係。 「喜事嗎?還是喪事?」她穿著一身大紅嫁衣,站在大開的窗前望雪,靜得像株傲雪寒梅。 平時的狂傲霸氣、任性妄為,早已不知去向,她一手按著肚子,媚眸含癡,瞅著臨窗案上那只越瓷青碗。 空無一物的碗中央,徒有一塊清澈澄透的冰。 而就為了這麼一塊冰,如此凜寒之日,姚衣衣的屋裡不但沒有燒炭,連門戶都是敞開著。 說是冷,不如說是凍到快要失去知覺,內心卻熱得快要燃燒! 她勾唇而笑,但無笑意,好比天魔之音的絕唱,卻滑出了她嬌甜凝豔的朱唇—— 「娃娃親,娃娃妻,當年一塊冰,誰得美賢妻?」姚衣衣恨恨的唱著,狠得像是罵出內心的怨。 她不嫁,不嫁,死也不嫁那男人! 就算天下男人死絕了,只剩他,她也要頂著這個肚子上吊,然後下陰司去找男鬼嫁去! 一個用這塊冰下聘的男人,她怎麼能嫁? 「姓娃親,娃娃妻,今日一塊冰,不是你的妻!」姚衣衣對著窗外放唱,給了長年流傳在京師裡的童歌一個答案。 她為了讓妹妹得到幸福,並不後悔,但水寒並不接受和爾爾的婚事,所以她已無立足之地。 爾爾還是要遠嫁巴蜀,肚子裡有個沒名沒分的娃娃……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步步皆錯。 沒得回頭是種解脫,她被眾人推著走,今夜將要被推著拜堂、推著洞房、推著嫁人吧! 懷著水寒的孩子,心裡、眼裡全是水寒的嫁人。 姚衣衣用力的捂著嘴、咬著舌頭,她好怕自己哭出來,而且一哭便會就這麼死去。 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資格這麼做呢? 她看著下雪的天,「菩薩,這就是你的意思嗎?!如果是,我詛咒你!」 今兒個她滿十六,一切的一切卻在她出生前便決定了,娃娃親、娃娃親,她死也不幫肚裡孩兒安這種瞎眼親事! 這種苦,太苦了,她不要娃娃承受。 姚衣衣無法不看雪,無法不看向城外水家的方向。 突地,房門被人推開,一身影步踏雷霆,含威帶怒的走來! 「大姊,借我紅裳,只有你和我身材相仿!」姚彩衫眼裡全是血絲,吼聲裡有些放手一搏的悲憤。 姚衣衣也曾在水寒眼裡看過。 只這麼想,她的眼淚便滑落冰冷的頰。 眼淚的熱度讓她驚訝自己為什麼還沒有死去? 姚衣衣幾乎已經處在瘋狂的邊緣,姚彩衫拼命的搖晃著她,不讓她就這麼昏死。 「大姊,紅裳,借我你的行頭啊!」 二姊太嬌小,大姊雖不足他的身量,也堪稱差不了多少。 姚衣衣聽不清楚了,日夜不眠地站在這兒望雪,已讓她死了一半。 「你要什麼?」 吊兒郎當從沒個正經的姚彩衫,也好似一瞬間從少年變成個男人一般。 姚彩衫咬牙,「紅色的衣裳、紅色的裙子,和你嫁裳一樣的喜紅色!」 什麼喜?何喜之有?姚衣衣雖然這麼想,手指還是比向一旁的衣櫃和衣箱。 「我姑娘時代的衣衫全在那兒,要,你就拿去吧!」 從今爾後嫁作人婦,就不能再穿女兒衣裳了。 姚彩衫連忙轉過身,毫不猶豫的翻箱倒櫃。 過了不久,以為他在尋什麼衣物的姚衣衣赫然驚覺弟弟拿著衣衫往自個兒身上套! 那全是女孩兒的紅衣裙啊! 「彩衫,你在幹什麼啊?」姚衣衣驚得回神,大聲喝問。 一身滑稽的衣裙,著實不倫不類,但姚彩衫怒瞪雙眸,更顯堅定,俊逸得讓人難以逼視。 「既然他非要娶個人,那我下嫁!」 彩衫是男兒啊!姚衣衣這一嚇絕非小可。 「等等、等等,你要嫁誰?」 女人的肩膀被姚彩衫牢牢的擒住。「季清澄。」 「那爾爾……」姚衣衣的驚嚇三級跳中。 姚彩衫苦笑著,「誰都明白她和華自芳兩情相悅。」 「那你……」姚衣衣還在震驚中。 「是,我愛季清澄,他若要娶妻,我嫁他為妻;他想都別想娶別人進門,就算是我的親姊姊也一樣,我不會讓的!」 「可是……」姚衣衣還有些不明不白。 「沒有可是!」姚彩衫決定這局務必要各歸各位,才能各得各的幸福。「愛就愛了,無論有多少困難在等著咱們,有愛都能解決的!大姊,你愛的人壓根不是逍遙,未來你能和他同甘苦共患難,為他生孩子嗎?」 姚衣衣本想否認,但她明白,她騙不了誰,連自己也騙不了。 「不能。」 她只想和水寒共度此生,無論陰晴雨雪,她的人生路上,不可能有別的伴侶…… 姚彩衫微微一笑,「做弟弟的就等你這句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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