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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但他又希望她好好的歇眠,而他能夠獨擁她的美好馨香。他想抱一抱她,強烈的想要著!

  曾經,他在深夜陪著正在思念亡夫的她;曾經,他點了她的昏穴,好讓他能夠抱抱她的邪惡念頭。

  這些她完全不知,她傷心的時候,他陪她煎熬。

  但有何用?是他殘酷的設了這個局,是他令她夜夜反復輾轉啊。他利用她的天真,以及她對鏡花和水月兩姐妹的愛心,迫害她成了未亡人。

  他思忖著白香一定會對這小主母下手,因為淨菟是他的妻,這名份將威脅她的存在。而他計算著屆時揪出白香的惡念奸行……

  「少夫人受了幾針安眠下了,不過她可能是驚駭猶存,偶會夢囈和發抖。」

  「是我……」她遭的苦劫是他一手造成的啊,「她的腿骨還算完好吧?」

  「稍微傷了筋骨,不過幸未大礙。但少夫人恐怕需要好些日子裹藥布,暫時不可下榻。」

  「有勞大夫了。請到賬房去支領診金。」

  大夫稱謝,背扛著厚重的醫藥箱離開。

  閣中伺候的幾個婢女被玉驚破遣退,他走至榻邊,靜靜凝望淨菟安眠時的恬柔溫順。

  天光漸暗,尚未掌燈的房閣昏昏暗暗的微透出寧馨的氛圍。

  她似乎做了個美夢,唇邊展露出微笑的梨渦。

  「你釣夢中有我嗎?你總是因想我而微笑、而流淚。」

  初以為她不識情,不懂情,未料及她竟可以為他留情,為他多情。

  倘若連一縷魂魄她也能眷戀一世,那麼他的動心是理所當然。除非他早已另有所愛,否則凡俗肉胎的他何以抗拒?

  「嗯嗯……」輕蹙娥眉的她似乎改作了噩夢。

  他俯身彎下,以手撫去她額上的冷汗。他感到她的顫抖,她正恐懼著……

  他的心狠狠一抽,仿佛受了鞭刑。

  「蛇!玉旋、水月、鏡、鏡……快,快快走……」

  「淨菟!」他將她抱起,讓她依偎著他的胸膛——

  這將專屬於她的溫暖!

  玉驚破輕輕撫拍她的背脊,一聲聲低吟,「淨菟甭怕、甭慌,有我守著、護著!」

  掌心下的背身非常纖瘦,玉府的錦衣玉食竟不能滋養她!

  「是我不該,一時疏忽,不該離府忙事。」兩位嬸娘可是狼子野心啊,她們不會對不管事的老夫人如何,卻不可能放過無辜的小主母。

  所以尚未處置她們之前,他絕對不可離府半步,即使交由顏真暗中保護也不行,他必須做到滴水不漏。

  懷中人兒蠕動了下,他以為她蘇醒丁,嚇得連忙要將她放躺於榻——

  然而他竟感到不舍!

  「相公……」她仰起臉兒,恍惚不已。

  「相公?」他的裝扮未除啊,她如何看穿經過易容的他7

  淨菟似夢似醒,她輕道:「你是我的相公嗎?你的魂魄終於肯來了?」

  原來她以為是他的魂魄,但是此刻的他仍是白髮、白眉、白鬍鬚啊。

  她複又偎進他的懷中,他一直收攏著的雙臂不由得一緊。

  不一會兒,她的輕淺呼吸聲讓他知道她安眠下了。

  許是大夫适才下的針穴使她產生恍惚吧?

  他笑勾一抹愛寵的深痕,依舊摟擁著她的柔軟嬌軀。

  「菟,讓你受累了。」他輕啄她的發旋,「我愛你啊,除非天地崩塌,否則我將全心全意愛你、疼你。」

  睡眠中的淨菟仿佛感應了他的真摯示愛,她笑了,揚起最美麗的弧度。

  朝露閣外,三個小腦袋瓜擠啊擠的發出輕響。

  過了會,水月先嚷嚷,「人家要進去陪娘啦!」

  「噓!」

  「咦?」旋弟弟和花姐姐怎麼同時捂住她的嘴巴?

  鏡花小小聲的對玉旋咬耳朵,「元先生為什麼要抱著咱們的娘呀?他好像好疼、好疼咱們的娘哦。」

  「呆哪!」玉旋輕低著聲,深恐吵擾閣房內的人,

  「元先生是大管事派來的人,他要教導娘打理生意,自然對娘極好。不過,我覺得納悶的是,元先生不是老

  老人了嗎?」

  「是呀!我們應該喊他元爺爺。」

  「但今兒個,他抱著娘由絲竹閻飛奔到朝露閣,老老人不是應該沒多大力氣的嗎?」

  「對耶……」鏡花皺皺鼻尖,可她想不出緣故。

  掙扎出兩人魔手的水月猛呼喘著氣,然後她用著鄙夷的眼神看向她的姐弟,「笨笨哦!說書公公不是說過有一種人會飛來飛去,元先生就是那種……啥湖人的嘛。」

  「喔——」玉旋和鏡花虛心接受她的鄙夷,誰叫他們這般不濟。

  不過他們已知道,元先生就是那種很了不起的……啥湖人嘍!

  「難怪大管事的告訴嬸婆夫人,一切交由元先生主掌呢。」

  但、但是啥……湖人究竟是啥意思?旋和鏡花問出心裡的疑惑。

  水月摸摸自己雙頰上的雀斑,「別煩嘛,等我們長大了就曉得是……啥湖人!」

  哇!水月好了不起,輕易解決他們的煩惱。

  若干年後三個娃兒方明白;會飛來飛去的厲害角色叫作——

  江湖人!

  顏真的下巴掉了。

  「親愛的玉爺,你是不是氣壞了,發了高燒啊?」

  玉驚破冷冷的盹他。

  他大力的捏捏自己的面頰,「不是我神智不清啊?但是真要如此?當真?」

  「你太……」

  「囉嗦!」他有自知之明的接下話,「玉爺的命令,我照辦便是!」

  玉驚破淡言,「你可以走了。」

  顏真的眼睛凸瞪出來。

  「知道了,玉爺一心只有小嫂嫂嘍!」他是接到訊息後匆匆趕到玉府,一舉一動像是見不得人的賊危。

  為主作牛作馬是本份,唉。

  由於腿傷未愈,淨菟只能躺靠在床榻上,哪兒都不能去。

  幸得小醇力氣頗大,背得動她,否則她這身子怕是不能洗浴了。

  這一日,小醇替她解開腿上縫裡的藥布,然後背起她,小心極了的把她放入木桶內浸泡熱水。

  「謝謝你。」

  小醇咧咧嘴。少夫人每每要跟她客氣,害她又高興,又覺越了矩。

  「我在外屏風守著,水冷了,少夫人喊我一聲便成。」

  片刻,小醇居然坐在椅凳上睡著了。她是那種連吃飯吃到一半也能呼呼沉眠的人,所以沒有哪一房的主兒肯要她伺候,加上她又肥又黑又醜,常受他人排斥。

  淨菟喊了幾聲,明白小醇又和周公打交道,她不忍心吵醒她,便由得她飽個足眠。

  可等著等著她竟也沉眠了,許是水溫放鬆心神,也可能是每日飲喝的藥汁令她總是困倦不已。

  一刻鐘過去,窗外飛人一抹偉岸身軀——

  玉驚破揪眉扯心。房門由內拴了緊,所以他只好由窗口進房。

  看小酵坐著睡覺,他不知該不該罰責這粗心大意的丫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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