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倌琯 > 甜嘴少奶奶 >


  這兩日單忠把餅鋪裡的繁瑣事務一一向她解說,除了賬目之外,單老夫人和單忠都決定由她打點整頓,即使是大刀闊斧也盡可以放膽去做。

  「但是要如何砍下這大刀?」暗暗思量,她想,也許得用個特別的法子為老餅鋪再造聲勢。

  都是那個不孝孫!單老夫人的眼淚和傷心令她好心疼,所以,她一定要竭盡所能地把北門口餅鋪的名號打個響亮。

  說起那個醉心于武學的單府老大,真是殺他千刀都不為過,祖宗辛辛苦苦創立的家業他居然不理,任由它頹敗衰落,而且忤逆不孝到使自己的奶奶痛哭流涕,簡直不可原諒。

  「你在休息,還是睡覺?」她不怕頭暈嗎?氣血逆流並不是享受吧。 潤潤聞聲睜開雙眼,倒掛著的她只瞧見一雙黑緞長靴。

  單奕陽彎腰俯下臉容,與她眼對眼,只相隔一寸,他的氣息幾乎是噴在她的鼻尖上。

  「喂,你很眼熟!」

  大鬍子!是那個在火光烈焰中與她吼叫的兇神惡煞。她連忙一個翻躍,跳下樹。口中的蟠枝梅掉下了,她也因為踉蹌不穩而跌入一旁的池塘。

  單奕陽不假思索地跳入池塘中。

  池水並不深,但是冰涼沁骨,潤潤費了一番力氣後便站立起來,原來池水只及腰臀嘛,溺不死人的。

  此時單奕陽也探出水面,就距離她咫尺。

  她微怔,沒啥好氣地啐道:「想要英雄救美啊!但是很抱歉,這池塘根本……」等等,他的眼睛做什麼直盯著……她低下頭,這一瞅,幾乎要把她的三魂嚇掉了一魂去!

  方才因為煩惱著如何經營餅鋪,嫌熱的她把外髦給脫下,只著一件白絹單衣吊在樹上,使得方才落水的下場竟是難堪羞窘得成了半透明的……

  而他大咧咧地直盯著,擺明瞭是用眼睛吃她的嫩豆腐。

  一股怒氣提上來,她甩了他兩個耳光。

  單奕陽先是一愣,須臾,他舉起手來回送給她結結實實的兩記耳光。

  不多不少,和她的巴掌數一樣。他從未打過女人,但是這女人莫名其妙地出手,他沒有撫撫臉頰自認倒黴的道理。

  被他打得眼前星星直冒的潤潤又往後跌去,好一會才從池水中站了起來,她氣得用手指戳向他的胸膛。

  「男人不該打女人,你這野蠻的惡胚子!」如果可以,她想咬他一個大痛快。

  單奕陽伸出手,原也想用力地指指她的胸前,但是下一刻便如遭雷擊似地忙收回手。不過她氣。他比她更氣。

  他大吼:「是你這個恩將仇報的女人激怒了我,我是要救你,怕你成為水鬼,你沒有道聲謝就算,居然發瘋似的賞我巴掌!」男人的臉被掌摑,那可是極侮辱尊嚴的事。

  「是你不要臉,不知禮,不知恥!」潤潤氣昏了,扯開嗓與他對罵。

  「你、你……」小瘋女!他哪裡不要臉了?

  「自知理虧了是不?色男!你把我當什麼,竟敢用眼睛吃我的豆腐!」

  眼睛吃豆腐?他怒氣騰騰地想把她的腦袋敲一敲,但見她用雙手遮掩在她的胸前,他這才恍然大悟她為什麼像頭小野獸似地胡亂發飆。

  他惡笑,「你以為我是貪看你被池水浸濕的……胸前春光啊!姑娘,你也未免太抬舉你自己,雖然你也算得上是美人胚,但……」

  潤潤被他那不屑的嘲弄氣得氣息紊亂,直想再摔他幾耳光,但是又礙於必須用雙手護衛自己濕透的上半身而作罷。

  單奕陽輕捏住她的下齶,咧開嘴:「別把牙齒咬斷了,方才我不是趁機偷窺你的美麗春光,只是想,你身上的白絹單衣上的花色,挺像我爹染坊裡的染布師傅的精工。很抱歉,忘了順便欣賞一下你的美色。」

  潤潤氣得咬緊牙,但他陡然壓靠近她的身子。

  「你……是平安客棧失火時那個死要包袱,卻不要命的蠢女人?對!眼鼻唇都像,聲音也像,罵人的氣勢更像!」雖然兩日前的「相遇」場所特殊,當時的她面汙發亂得可以,不過他不可能錯認,他的眼力一向好。

  原來是冤家路窄又狹路相逢啊!他漂亮地躍出水面,更加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我們在火中和水裡都對罵叫吼過,看在這份緣上頭,我好心地提醒你……」唉,來不及了。

  他雙手一攤,憐憫的看著一隻小青蛙跳上她的頭頂,並且呱呱地亂叫著。

  潤潤呆上一呆,連忙甩甩頭,想把小青蛙甩開。

  單奕陽笑得可刺眼了,他上岸走了開去,一邊大喊:「這個池塘裡的青蛙喜歡和人們玩鬧,如果你再不爬出來,哈,或許會有十幾隻青蛙爭著向你示好!」

  單府大廳。

  單老夫人眯起雙眼,不是她故意藏身于屏風後偷窺,實在是孫子的神態令她好奇得很。

  他怎麼笑得前俯後仰,口裡低喊著什麼青蛙和潑野嗆女的!

  單奕陽突地起身,大跨步走到屏風前,聲如洪鐘般響起:「敢問單老夫人為何躲起來?偷窺並不是光明磊落的勾當,而且也不是為人長輩應該的作為。」

  一抹赧色浮上單老夫人的頰畔,她僵硬地扯著笑容,尷尬地回答:「哎,老大你誤解了,奶奶是在欣賞屏風上的浮雕圖案。」

  如果他相信的話,他就是笨蛋!他走回座位,直瞧著走向他的單老夫人。

  唉!爹娘近日上京城去探親,這整日只會品茗想怪主意的奶奶可更閑了。

  為了轉移孫兒對她方才舉止的注意力,單老夫人隨口問:「啊,老大,你的大鬍子又留起來了!」每回他上東北一趟,由於千里跋涉,所以總是懶得整理儀容,一副邋遢相。

  其實他生得一臉俊逸,只是烈火性子總是剽悍得仿佛在宣告生人勿近,平白糟蹋了遺傳自她的好皮相。她的四個孫子個個好看得不得了,可不是她這做奶奶的誇大其詞,他們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只是脾性殊異,令她憑添白髮幾根。

  單奕陽輕按她的左肩。「留著鬍子沒什麼好或壞,等我想刮除的時候自然就會刮除了。祖母大人,你一向不介意我的鬍子留是不留……」該不是又使什麼詭計了吧?他嘲謔地丟去一笑。

  單老夫人心虛地回給孫子一記慈愛無害的笑。想起那個披穿著孫子袍子的潤潤,於是清清喉嚨,故做神秘地說:「老大,餅鋪那你晃過了嗎?」

  「懶得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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