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倌琯 > 甜嘴少奶奶 >


  單老夫人當然是明知故問:「奶奶知道你對餅鋪無心打理,所以也不再逼迫你做你所煩憎的事,餅鋪那我已經找了能幹的好幫手協助單忠,你可以不必再踏進去一步。」

  「正合我意。」單奕陽撫一撫濃密的大鬍子。

  但是事有蹊蹺!奶奶一向把餅鋪視為家傳的祖宗基業,一心一意想要發揚光大,好使其聲譽震天價響,如今居然找了外人來打理,這太不尋常了。

  濃眉一挑,他逼視著她,「請問英明的單老夫人,你屬意的管事之人是何來歷?他有能耐支.撐起一間岌岌可危的老鋪子?」而且請他不必再去晃蕩?

  「那是一個擅長做餅的姑娘,我想,除了讓她和做餅師傅切磋手藝以外,鋪子裡的買賣也由她來主持交易。她的樣子不但伶俐,最要緊的是討人喜歡。」

  單奕陽一會兒挑揚眉梢又一會兒皺皺眉頭,「女子掌理鋪子?這算不算是創舉?一個外來的女子,你也放心由她胡作非為?」

  「老大,你這話有些苛刻,潤潤怎麼會胡作

  非為!況且揚州城裡的酒米作坊、花紗鋪子和竹木家具店不也是由女主人打點的嗎?西門邊鐵匠店的老闆女兒也打得一手好鐵,誰說女子不能當家?還有啊……」

  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滿腹牢騷。「問題是那個女的不是單家人,她憑什麼執掌主管?」

  不是單家人。是嗎?單老夫人笑得眉目彎彎,她的千萬心竅哪是這直率老大所能臆測出的啊。倘使「外來的女子」成了「未來的單大少奶奶」又當如何?

  「總之,餅鋪的一切改革和整頓由她做主!奕陽,不許你去攪和和干擾。」請將不如激將。

  他霍地站起,火爆地拂袖而去。居然擔心他去攪和阻撓!拜託,他是單家大少爺,是老餅鋪的老闆,即使他這老闆當得不稱職,不是他瞧不起女人,但是一個穿裙子,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能夠撐起一間搖搖欲倒的店肆?哼,恐怕連一片瓦她都撐不了。

  瞅著長孫那怒衝衝的背影,單老夫人握起單拳輕捂著嘴,她的笑聲快要忍不住啦。

  餅鋪的興衰成敗著實重要,但是她親自相中的長孫媳婦人選是否堪賦予大任, 也是她所思慮的啊。潤潤那娃兒既有正義感,又肯接下可能吃力不討好的老鋪子,最令她滿意的,是她不是弱不禁風的閨閣女。

  照奕陽那禁不起激的悍烈脾性,一定忍受不了多久便會往餅鋪去,會一會他所謂的來歷不明的外來女子。

  她啊,老嘍,還是品品她的嚇殺人香茶,偶爾適時地推波助瀾就成了。

  這嚇殺人香茶可是江蘇和杭州一帶最特殊的茶品,清甜之餘不失濃烈的回甘喉韻,而且耐泡,熱茶和冷浸皆相宜。

  碧螺春是品茶雅人所愛的上等茶,但是她這老婆子偏愛這嚇殺人香茶,一開始是由於它的名字特別,然後是漸漸地迷上這茶品的極端滋味。

  飲茶,可以使她這老婆子細細琢磨,她的性子一如她飲慣的茶品,與眾不同。

  北門口餅鋪前人山人海,個個拿著二十兩銀子等待著,興奮之情溢於眉目之間。仔細一看,大排長龍的客人居然全是男人。

  一名缺了顆門牙的小夥子忙著打聽:「餅西施真的像仙女般的美嗎?」

  「比王母娘娘的七仙女還要美麗。」應答的是一名粗獷的中年人。

  七仙女他瞧過嗎?單忠撇撇嘴,面對這已經暌違許久的盛況,他這鋪子老管事應該是開懷到笑酸了嘴,然而他此刻卻只想搖頭猛歎。

  倘使餅鋪是由於做餅師傅們的巧手而門庭若市,他一定喜極而泣,但是這番人擠人的景況,可是走旁門左道的伎倆所造成的一時轟動啊。

  他背著雙手,低喝一聲:「好好排隊!別往前推擠,一個一個慢慢來……」

  只見要買餅的人早己迫不及待地有些難控制。

  餅鋪內更是出動所有的夥計,包括做餅的師傅們也不得不到前頭幫忙。

  「下一個。」一位夥計揚聲大喊。

  一個瘦高的年輕人忙不迭的送上二十兩銀子,兩手剛接過十盒圓大餅,一雙腳已經沖跑入內。

  經過如意廊,他在夥計的指引下走進小內室。

  潤潤對他盈盈一笑,「請坐。」

  美!美人中的美人!他直瞪著眼,傻傻地坐在石凳子上。

  原就是清麗秀容的潤潤,經過特別精心裝扮過後,更加地豔光逗人,她早已習慣男人對著她發愣的模樣。

  「請閉上雙眼。」她吹熄燭火,頓時,小內室一片黑暗。

  年輕人緊張地緊閉雙眼。潤潤立刻拉一拉她身旁丫環打扮的小毛子。他熟練地嘟起抹上胭脂的紅唇,快速、用力地往年輕人的左臉頰親上一吻。

  潤潤重新點燃桌幾上的燭火,年輕人那一副陶醉的模樣使她差些捧腹大笑。門外的夥計立刻把年輕人請出小內室,一陣忍耐的低笑斷斷續續地充滿整個室內。

  站在一旁的小樁子指著小毛子直笑,「哈哈,瞧你這假姑娘!那個年輕人要是知道親他的『美人』竟是你,哈,他也許會頭頂生煙。」

  小毛子扯一扯自己的長褶裙,沒好氣地咕噥:「笑?笑掉牙吧你!明兒個假扮餅西施的人就是你了。」別想逃。

  小樁子還是直發笑,雖然他已經看見小毛子親過一個又一個的客人,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笑得肚:子都發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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