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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放手!如果綿綿遭火焚而死,本王生死相從,天地為鑒!」

  韓刁方震撼住,他深知大王說到做到的脾性,然而,他能夠由得大王活生生地殉情嗎?

  邵邊野銳猛的一記鎖喉功,輕易的讓韓刁方暫時昏倒在地。

  隨即,他沖向令人驚心動魄,著火的冷宮……

  救火的兵士和宮奴們全傻愣住了,他們的大王居然如此不顧自身生死。

  眼前一根木樁迅速地被火舌吞噬,傾倒而下。

  好半晌後,當韓刁方蘇醒過來,他目瞪口呆地瞠視灼灼的火勢。

  頓了下,他嘶喊,「快灑水!快!」

  眾人如遭雷擊,慌亂地傳遞水桶。

  韓刁方決定以身救上,他飛沖進火光中,誓言護衛他最敬崇的怒王。

  冷宮已成一堆灰燼,眾人筋疲力盡。

  天色漸亮,四周一片冷寂的悲傷氛圍。

  渾身傷痕累累的邵邊野目光空洞地瞅著這一切。

  亦是一身灼傷的韓刁方不忍地稟明事實,「恕妃娘娘可能已成粉灰,大王節哀。」

  「不,生見人,死見屍!本王不信她會棄絕……」棄絕他這個愛她至深的夫君。

  「火勢熊烈,恕妃娘娘的屍體可……可能……」除非她長了翅膀,否則如何逃生?

  「如果綿綿真的已成鬼魂,本王只有到黃泉底下追尋她……」

  咚一聲,某個兵士倒了下去。

  「咚咚咚……」十幾個兵士和宮奴同時昏倒了。

  「鬼!鬼啊!」驚駭地喊叫之後又是好幾聲的咚咚咚。

  所有的人兩眼一閉,四腳朝天的全昏了。

  「奇怪,我很可怕嗎?」遲鈍的綿綿並未發覺冷宮已成廢墟,她開心地看著定住不動在那的邵邊野。

  「咦!你……」真是怪了,幾日不見,怎麼夫君的臉上不是傷痕即是灰黑一片?

  邵邊野盯著她,不能承受的劇痛令他狂亂的以為是她的鬼魂來和他們惜別,從今而後情緣難續,

  她好蒼白,他的心揪得碎裂了。「綿綿,對不住!你燒得疼痛難當,而我竟然可恨地救不了你……」

  眨了眨眼睛,綿綿地笑容僵凝住。夫君究竟在說什麼呀,她被火燒?哪有,她分明和老嬪妃們玩骰子玩得很快樂、很盡興。

  他痛苦地雙眸浮上淚光,她嚇了一跳,怎麼她玩了一宵的骰子之後,所有的人看見她都變了一個樣子?

  他沖上前,激動地摟抱住她,淚涕四下。

  「別怕,我說過我和你是同命鴛鴦,你等著,我立刻陪你……」

  被他摟抱得難以呼吸的綿綿努力地喘息,她一邊掙扎一邊低呼,「我沒有死呀!可是你再這樣用力,我就可能窒息而死。」

  邵邊野大震,懷中的小人兒不僅擁有實質的形體,還使勁地推他、打他?他松了手,仍然扣住她的纖纖雙肩。

  他牢牢地盯著她,仿佛恐懼著她即將消失無蹤,這樣深情的專注眸光令綿綿顫悸。

  「呵,嘿嘿。」她乾笑著,「別這樣瞧我,你的模樣好像我是鬼似的,又像是你要和我——塊兒做鬼……」

  「綿綿,你還活著?」他聽見自己如擂鼓似地心跳。

  「哎,我曉得我披散著長髮,又穿著棄妃『標準』式的白衣裙褲,的確很像鬼啦!」加上玩了一夜的骰子,呵呵,一定更像女鬼嘍。

  一旁的韓刁方也流下男人淚,「恕妃娘娘,幸好您躲過火劫。您瞧,整個冷宮都燒成灰燼了。」

  綿綿轉身一看,眼前黑漆漆的廢墟叫她咋舌。因為太高興賺了滿滿的碎銀子,所以她竟然遲鈍得沒有馬上發覺她的窩已經毀了。

  邵邊野又一把抱她人懷,他的下顎抵在她的頸肩之間,像只貓兒似地磨蹭著。

  這下,她真的慌了。夫君的淚水如同決堤地洪水氾濫成災,而且他全身冰涼地猛發抖。奇呢,他是怒王,天地間無所畏懼的怒王啊!

  經過韓刁方的解釋之後,綿綿方才恍然大悟。

  「原來兵土和宮奴們是因為以為我已經葬身火海,所以見到我想是應該已死的鬼。」

  「娘娘大福。」

  綿綿嬌憨地笑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曉得。」

  邵邊野卻狠狠地瞪著她,「夜裡不睡,跑去哪兒野了?難道又是和那五隻老虎玩耍戲水?」 。

  這男人莫測高深哦!誤以為她是鬼的時候那麼濃情狂愛的對她,如今知曉她是活人了就凶她、吼她!

  難不成他喜歡她成為飄飄鬼魂呀,嗟!

  「回答本王的問話。」這小女人永遠無法知道,當他以為失去她時,那一種割心剮骨的劇痛有多麼難當。

  又凶她!「不及格,太壞了,早知道就不愛你!」她咕噥低語。

  韓刁方忍俊不已地笑出聲,立刻遭受邵邊野火眼金星的招待。他痛苦地忍著笑,走到稍遠處,讓這一對愛侶就在廢墟邊談情說愛。

  邵邊野惱怒地狂囂,「仇綿綿!」

  「別吼,耳朵快聾了,我又沒有亂跑,不過是到另一個冷宮去而已。」

  「先王的棄妃所居住的冷宮?」

  「廢話,怒國王宮裡不就兩個冷宮,這一個燒了,只剩另一個。」

  「你去那裡做什麼?」

  「不是殺人,也不是放火啦!」在他的寒芒之下,她聳聳肩,「不過是和老妃子們玩骰子而已,喂,王宮裡可沒有禁止賭這一樣吧,你可不准休掉我。」

  他的情緒如同繃緊的琴弦突地斷裂一般。

  「原來你待在冷宮裡也可以玩得非常快樂,連老嬪妃都能交上朋友,甚至一起玩骰子。」

  說到玩骰子,綿綿的眼睛立時品亮起來,她開心地搖著他的膀子。

  「昨兒我的手氣好到老妃子們跳腳耶,總共贏了二十八兩銀錢,厲不厲害?」

  「是不是應該以你為榮,順便嘉獎你?」他低聲說,胸臆中已經有一把火灼灼燃燒。

  綿綿絲毫不覺有異,她兀自洋洋得意。「當然,你有這樣好運又有天分的妃子是你三生有幸,前生修來的福氣。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娘親總愛往賭場裡跑了,可惜以前我的賭技尚未啟蒙,否則娘親也不會賭光家產,還得賣了我。」

  「言下之意是你恨不得能以賭維生?」

  綿綿依然沾沾自喜,「有何不可!喂,搞不好我還可以養活你呢,所以嘍,就算你不當怒王也不會餓死的,因為你有我啊。」

  呃,不對,他似乎怒髮衝冠,似乎要對她……

  她退後一步,再一步,但是躲不過了,他一把抓住她,並且極其兇狠的往她的嬌臀上痛揍。

  「嗚。」他是真的下手,不是輕輕地作勢而已。「人家贏了二十八兩銀子,你幹啥打我啊!」

  無視她哭得梨花帶淚、呼天搶地,邵邊野的大掌依然熱切地招呼她的俏臀兒。

  昏迷中的兵士和宮奴都被她的淒厲哭叫給嚇醒,眾人怔愣得張口無語。

  綿綿哭累了,抽抽答答地輕泣著,「如果我沒去玩骰子,這會兒早已被燒死,你只有抱著骨骸打了。」

  聞言,他停下手,痛苦地凝視她楚楚淚容。

  她像是被虐待的怨婦似的,哽咽著,「邵邊野,你是壞男人,我不要你這個壞夫君了,你把我休了好了,我不要當恕妃了。」

  他未置一詞。

  「發現我還活著,你應該欣喜若狂才是,可你的狂卻是打我,一點兒柔情蜜意都沒有!」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好委屈,委屈極了。

  邵邊野抿緊唇線,將她輕輕擁摟入懷拍撫。

  此時,千萬深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幾十名兵士和宮奴呆立著,各個緩緩地漫開笑意,燃燒殆盡的冷宮廢墟旁充滿了寧馨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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