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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嗚……」綿綿想也不想地沖出轎子,撲進他的懷中。

  「不許哭。」他的心口因她的淚而泛疼。

  「你壞!連哭都不讓!」

  剛毅威俊的下顎抵在她的額上,他輕輕地笑了,漸漸收攏他的臂勁。苦候著的她終於回到他的生命中。

  「怒王!」一列將士兵卒單膝下跪,喊聲震天。

  她抬起頭,有點兒受怕地仰望他,「你是……嗯他們……嗯這兒……」

  「這裡是大唐和怒國的邊界境地!」邵邊野牽起她的小手,將她帶向前方。

  「你是怒王?」

  「聰明。」

  綿綿像個布娃娃似地被他拎起,然後放置到一匹高大健碩的黑馬馬鞍上。

  他隨即飛身上馬,一手擁緊她的嬌纖身子,另一手則控制著韁索。

  「那韓爺……」

  「韓刁方是本王的侍護大將。」

  「可他買了我為奴……」

  「買你的人是我!」

  「你是王,為了一個卑微的奴兒親自到邊界迎接?」

  「仇綿綿,你是本王的奴妃。」

  「奴妃?怒王的妃子?」

  喝!馬鞭一揮,黑馬狂嘶,猶如閃電急雷般奔沖而去。

  幾百名將土兵馬追隨而行——

  「王大是你偽裝而成?」

  邵邊野挑眉——笑,斜臥榻上的閒適頷首。

  綿綿禁不住氣得手插著腰,如同潑婦悍女似地質問他,「為什麼要把你自個兒弄成醜醜的麻子臉混進將軍府?一國的怒王何必委屈的成為牧羊工?」

  「因為張漢和金都太,亦即本王的表叔合謀奪權!由於他們之間皆是口訊傳遞,並無信函和任何罪證,而傳口訊的皆是視死如歸的死士。」

  「為了尋找罪證,所以你才化身成王大?」她恍然,王大倒過來念不就是大王嗎?

  「算我寬大為懷,不與你計較欺瞞的事兒。罪證找著了沒?」

  「死士單衣內,襯裡絲絹上的文字即是張漢和金都太的奸計證物。」

  「金都太既是你的表叔,他如何奪權?趕你走?」

  他好笑地睞她,一抹疼寵眷戀毫不自覺地流露出來。

  「宮廷政變不是小孩的辦家家灑。」

  綿綿當作聽故事似的,極富興味地搖晃著邵邊野的手,「告訴我,那個金混蛋是怎樣奪權取位?」

  「他和我父王的麗妃早有姦情,麗妃在他授意之下,伺機在父王的膳食裡下毒,父王的身體逐漸病弱,遭其囚禁,他們再逼迫我父王寫下禪位書,父王甯死死不從咬舌自盡。」

  「啊?」嚇了一嚇,綿綿連忙拍拍他的胸脯,拿他當小孩兒似的安慰。

  邵邊野繼續說下去,「金都太那老狐狸另用一計將我以鐵鍊拴住,以性命威脅我寫下自願讓出王位的詔書。」

  「你沒寫吧?」

  「自然!」他撫一撫她的髮絲,希冀她放鬆情緒。

  「你逃了出來?」好緊張。

  他搖頭苦笑,「經過非人的折磨之後,我在韓侍護的闖關之下,以一息尚存的意志力逃出金都太的天羅地網。王印在我手中,又無詔書,那老狐狸只好假造我和父王雙雙染上惡疾辭世的文告。」

  綿綿的十指指尖不自覺的深深陷入邵邊野的臂,他忍著輕刺的痛感,反而安慰著她,「小呆瓜!都過去了。」

  她的淚滴進他的手心裡,也滴進他的心田,滋潤他冷然的心性。

  她泣哭不已,「邵邊野,你好可憐!那壞蛋一定用火燙你、用竹夾夾你的手指和足趾、不給你飲水和飯食……」

  「這算是心疼我?」低抑地輕笑裡竟然有著他也意料不到的緊張。

  「我的心很痛啊!」她承認,可這痛楚因何而來可就不是她所要追究的了。

  「這一段時間你去哪兒了?我以為王大也被囚人大牢,等候官派為奴。」

  「一找到罪證,我立刻向大唐的皇帝借兵使將,攻入怒國。」

  「複國成功?」淚痕未幹的她揚起一朵嬌甜的笑容,「那壞蛋和你父王的麗妃呢?」

  「遊街之後,斬首示眾。」

  「喔。」雖然砍頭是殘忍的事,可那兩人是罪有應得。

  想到他們對邵邊野的卑劣酷刑,她忽然恨不得也刺他們幾刀。

  還有一個疑問,「為什麼我得成為你的奴妃?」

  他挑情似地滿臉笑意使得綿綿臊了臉,她像害羞的小麋鹿,惹人憐惜。

  一張紙片遞到她面前,她訝然,「這是當時你向我索討那十捆劈柴的報酬契約呀!不就是賣奴契約?」

  邵邊野笑得像個俊美極了的惡魔,「綿兒,你只看得懂仇綿綿和奴這四個字是不?」

  「嗯。」他的笑竟叫她頭皮發麻。他是獵人,而她是他相中的獵物?

  「奴字的下方還有一個妃字!契約的全文是:仇綿綿出於己意,願委身于怒王邵邊野,成為王的奴妃。立此據,以為憑證。」

  「嗯?」這種契約她可不可以反悔?「那麼我非得住在怒國宮中,成為你的奴妃不可?」

  「不錯。」

  「這契約算不算是騙婚?」

  「問你的心。」

  這和她的心有什麼干係?雖然面對他總是令她又想逃又想多看一眼,而且心怦怦然的,可是她仍想不透徹二者之間的關聯何在?

  水汪汪的眼睛迷惑的顯出無邪的神采,過了半晌,她忽地大力地點頭,並且稚朗地回答——

  「我願意成為你的奴妃!不用問我自個兒的心。」心這玩意兒可不會和她說話。

  「沒抗拒或是矜持?」她看起來非常地開心,仿佛得到天下至寶!

  綿綿不懂得扭捏,她率真地說出自己的如意算盤,「奴妃就是你的妾對不?而你是個王,怒國中萬萬人之上的偉大人物,士兵和百姓們見著你全得低頭,你說的話就像我們大唐皇帝的聖旨,不能反駁對不?」

  邵邊野以指當篦梳地為她理順如黑瀑似的長髮,輕笑,「然後?」

  「所以嫁給你應該不會太糟糕!怒王的妃子應該有許多丫鬟伺候,意思就是一旦我成了你的妾,我就不用再當奴兒,成日操勞灑掃,任人驅使叫喚,甚至還得受罰和挨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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