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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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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會比燕王做得更好。劍眉斜挑,志在必得的光芒在眸中乍現。 於是不再猶豫,舉步朝燕王中帳走去。 中帳外,兩名親兵守在門口,見到段易影,知道他是燕王面前的紅人,躬身行禮。 「王爺可在?」段易影問道。 「在呢。大人稍候,待屬下前去通報一聲。」 段易影淡淡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那親兵出了帳子,道,「大人,王爺有請。」 段易影沉睫,掀開中帳那厚重簾子的時候,掌心漉漉地滲了層薄汗。簾子掀了開來,中帳的燭火令他眼前豁然一亮。不由閉了閉眼,穩住心神,沉穩地走進去。 朱棣坐在寬大的桌案前,手裡拿了支筆,在地圖上畫著什麼。見到段易影進來,他抬起頭,用眼神示意他到一邊坐下。 段易影腳下頓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在一側坐了。 「墨之,深夜來見孤王,可有要事?」放下筆,朱棣抬眸,笑著打量他。 投效燕王之時,段易影用的是杜墨之的名字,朱棣看重他過人的才幹,是以儘管他投軍數月,已被委以參贊之職。 「的確有事與王爺商量。」段易影垂眸,低沉地道。 「哦?你說。」朱棣面色柔和,舒展了下臂膀,笑道。 「我只想問一句話。」段易影抬首,眸中鋒芒畢露,「請問王爺,您將兵符置於何處?」 驀然一震,朱棣緩緩坐直了身子,目光深沉地望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一邊問著,手已悄然向案邊移去。桌角的地方,又一處機關,只要按下那裡,帳外親衛便會立時闖入大營,將眼前之人拿下。 「我勸你不要動。」段易影冷笑,「不然,下一刻你的手恐怕就和身子分家了。」 言罷,抬手一揮,指風破空。 朱棣臉上立刻開了道口子,鮮血從傷口滲出來,映著火光分外猙獰。 移向案角的手頓住了,燕王眼中隱有怒火迸射,然而畢竟是皇室子孫,又久經沙場,縱是處於如此境地,朱棣並不慌亂,只淡淡的說,「孤王何處對不住你?」 「倒是不曾。懷璧其罪而已。」指節無意識地扣著茶几,段易影回道。 「若是我不給你兵符?」凝視了他片刻,朱棣挑眉問道。他心裡明白得很,若是段易影兵符得手,是斷不會再讓他活在這世上。如今他唯一的機會,便是用兵符牽制此人。 眸中掠過一絲精光,段易影道,「今日你若予我兵符,在下念在知遇之恩,自當好生送王爺上路。若是不然,只怕免不得要得罪了。」 他不能再等了。朝廷增援的大軍將至,邊關又有數萬兵馬趕往都城襄助,他若不在十日內拿下漳河,只怕便要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 屆時,即便得了兵符,也不過落得慘敗的下場。 朱棣搖了搖頭,道,「這邊是孤王的大營,四周都是孤王的將士,如果我有什麼閃失,你也難以逃出生天。我答應你,如你現在離去,便不追究你冒犯之罪。」 望了他好一會兒,段易影豁然大笑,然後這笑意卻絲毫到不了眼底。「若是怕你追究,我還來你這大營幹什麼?」 冷冷一笑,接道,「朱棣你聽著,今日我若得不到兵符,你安置在徐州的妻妾兒女,只怕要嘗嘗那車裂之苦了。」 他幽幽垂眸,湊近了朱棣,道,「我向來相信沒有什麼秘密是挖不出來的。而你,也著實不像個寧死不屈的硬漢子。」 指尖輕微地顫抖起來,朱棣的臉色有些發白,神情倒還鎮定。「你究竟是什麼人?」 「聽說過天涯穀嗎?」段易影微微一哂,道,「我便是段易影。」 「你是江湖人?」朱棣詫異地道。 「自然。」 「既然如此,你要兵符作甚?」朱棣眸中忽然掠過一絲希望,道,「可是朝廷派了你過來?朱允炆許了你的,孤王一樣可以給你。」 嗤的笑了出聲,段易影望了他一眼,低聲道,「江湖人就不能當皇帝嗎?」 靜默了一下,朱棣目中現出絕望之色,道,「好,孤王便告訴你,兵符在……」 段易影的眼睛亮了。然而就在他側傾了身子,凝神細聽的當口,朱棣的手驀然探向桌角。 朱棣自幼尊貴,及至年長,更是呼風喚雨,傲視朝堂,何曾被人如此脅迫,伸手的當口,其實也早已下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心。 他等的便是段易影分神的這一刻。得不到兵符,他只怕還捨不得立刻殺了自己。到時侍衛闖入,自己只要支撐幾個回合,便極有希望脫離險境。 眸光驟然一冷,段易影左手微抬,只聽叮的一聲,寒芒乍現,朱棣的手已被一柄薄如蟬翼的柳葉彎刀生生釘在桌上。 痛得面色驟白,額角冷汗涔涔而下,朱棣抬眸,沉默地望著他。 段易影亦是冷冷地盯著他。 若不是為了兵符,他早已將燕王除去。沒想到在他身邊近兩個月,卻連兵符的一角都沒有看見。今日,便是拿不到兵符,他也定要將他誅於此地。 只是,之後便要費些功夫,才能收服燕王麾下這數十萬大軍。眸光一沉,好在他已有了佈置,也並不是沒有勝算。 想到此處,朝朱棣淡淡問了一句,「這兵符,你當真不交?」 「這龍椅便是讓朱允炆那小子來坐,也好過讓你攪得天下大亂。」朱棣眉頭一軒,將柳葉彎刀用力拔出,刀鋒帶著鮮血,「當」一聲被擲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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