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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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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好。」 眸光沉了下來,段易影沉睫,望著自己修長的右手,揚起一抹幽冷的笑。 手指微曲,一縷指風朝朱棣心口疾射而去。 指風破空,朱棣臉色立變。 他心裡明白,這一擊必殺,他決計躲不過去。 驀然一道白光掠過,竟精准地在朱棣心口三寸處擋下指風。只聽「哧」一聲輕響,那飛掠而來的白色物什,已裂成十數碎片。 望著地面的碎片,朱棣冷汗透衣。 「什麼人?」段易影一聲輕喝。 伴著銀鈴似的輕笑,一名緋衣女子出現在大帳中。與她同時現身的,還有名白袍男子。他眉目溫和,唇邊一抹清淺的笑容,靜靜站在她身側。 望著來人,朱棣先是一驚,複又一喜,望著那白衣男子,道,「無痕,你終是來見孤王了。」 夢無痕淡淡一笑,並沒有說什麼。目光掠過他掌心淋漓的鮮血,忍不住蹙了蹙眉,朝段易影望去。 「是你?」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段易影盯著他,道,「師兄,你是來阻止我的?」 「回天涯穀去,你依然是旭日少君。」夢無痕溫和地道。 「我苦心孤詣的一番佈置,你卻——讓這樣放手。」望著那人半隱在袖內的右手,又望望地上的白色碎片,段易影沉聲道。 那白玉扳指,是夢無痕二十五歲生辰的時候,他選赴天山,尋來千年雪玉雕成,作為那人的壽禮。然而今日,卻又生生毀在自己的指風之下。 在天山雪穀忍著嚴寒,苦尋數十日的雪玉,就這樣化為碎片。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花這番功夫。 眸中掠過一絲苦澀,卻立刻斂去了,抬頭接道,「師兄,你若還當我是你師弟,今天就不要阻止我。」 夢無痕緩緩搖頭,「我不能讓你一錯再錯。」 朱棣聽得這番對話,一時間驚疑不定,目光逡巡著在兩人面上掠過。 夢無痕十五歲狀元及第,之後便入宮伴駕,後加封太傅,更是常駐京師,何曾聽他與江湖人有過往來。如今段易影口口聲聲稱他師兄,難道這人稱大明第一臣的尚書大人,竟真與什麼天涯穀有關? 他聽著是凝目沉思,慕容華衣卻聽不下去,望著段易影道,「姓段的小子,你今天還叫他一聲師兄,真是難得。只是你若真把他當作師兄,當日又怎麼下得了手?」 毫不留情的一掌,那人嘔出的鮮血,以及那顆雪白的「忘昔」,直到今日想起,她都忍不住後怕。 若是那時段易影心狠一些,再加三分掌力,只怕夢無痕的性命便要送在他唯一的師弟手中了。 段易影忽然冷冷地笑了,道,「我若真殺了他,也省得今日麻煩。」 夢無痕抬眸,靜靜地望著他,「這都是你的真心話?」 對上他的眸子,段易影窒了一窒,再也說不下去。那人的目光深沉幽邃,若寒潭般沉靜,卻又隱隱透著溫柔的暖意。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與他相見的情形。 當時他蜷縮在地上,被一群惡少拳打腳踢。那人也是用這樣溫暖的目光望著他,伸手將他扶了起來。那時的他,對一切都充滿了懷疑和猜忌,然而當看到那白皙修長的手向他伸來,他卻毫不猶豫地握住了。 從此,那清澈的目光,溫暖的手掌,一直伴隨著他走了近十年。 閉了閉眼,段易影道,「為什麼阻止我的人偏偏是你?」 「放下吧。」夢無痕淡淡地道,「事到如今,你已沒有勝算。」 「你如何知道?」段易影忽然笑了,攤開手,掌心躺著只碧綠的小瓶,道,「這裡面,裝的是碧螺草。」 這瓶子異常漂亮,瓶口纖細,瓶身雕著鏤空的花紋,似有薄薄的輕煙從鏤空出飄出,精緻到了極處。 然而夢無痕的臉色卻變了。碧螺草,無色無味無毒。然而,遇上有王者之香雅稱的珠觚花時,卻立刻成為一等一的迷香。 回目四望,果然在大帳的角落裡看見珠觚花。嫩黃的花蕊外,七片纖秀的白色花瓣正妖冶地舒展身姿,散發著濃郁的香氣。 慕容華衣心頭一驚,暗自提氣,卻在催動內力的那刻,腿上一軟,跌坐在地上。 看了她一眼,段易影得意地笑了。「師兄,你曾經告誡過我,只有塵埃落定之後,才能說成敗,論輸贏。今日你便看著我如何拿下這數十萬大軍,等上這萬里江山的最高處。」 目光微冷,他右手一引,地上的柳葉彎刀已窩在手裡,刀光閃過,朝朱棣頸部掠去。 朱棣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再沒有人能救他。 森森寒氣貼肉而入的那刻,一幕幕的往事閃電般的在心頭掠過。 青年時,意氣風發地站在朝堂,縱談天下大事,父皇威儀的目光裡,閃動的是對他的讚賞。在那個時候,對著金壁輝煌的皇座,某種強烈的欲望朝他衝撞過來,他年輕的心湖變得波濤洶湧。 後來開始帶兵,與晉王朱棡一起征討元朝的殘餘勢力乃兒不花。隊伍在沙漠、高原行軍。朱棡膽怯,不敢深入。自己帶兵抄小路直撲乃兒不花盤據的迤都山,將其部全殲。父皇得到捷報,大為欣喜,命令他統帥北部邊疆的軍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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